“第二，需要不断吞并弱小的势力，扩大自己的力量。暗族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了术道上。我本来以为暗族会与妖公子有所碰撞。没想到，妖公子竟然对自己建立起来的术道势力，毫无兴趣。一头钻进了异调局就再没出来。任由暗族吞并了他的势力。”
    洪子安表情古怪的看向我道：“最有意思的是，妖公子明知道暗族吞并了自己的势力，还信守承诺帮暗族出手一次。我真是有些看不懂这个妖公子了。”
    其实，穆天耀的做法并不难理解。
    穆天耀的性格就像是个小孩，做什么事情都没有长性。兴趣来了，会全力以赴的做一件事情，等到把这件事儿做成，他马上就会失去兴趣。这就像小孩在玩拼插玩具一样，他要的是把成百上千块碎片拼装成玩具的过程，一旦把玩具做成了，最多摆弄上两三天，就会把玩具扔在一边，甚至有人想要拿走，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术道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玩具，他名成妖公子之后，就把术道当做了可有可无的东西，暗族把它拿去，穆天耀自然不会在意。
    不过，穆天耀在守信这个问题上，却足以让多数江湖大豪为之汗颜，他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出手。至于结果，得看他当初有没有向对方保证过结果。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穆天耀没向暗族保证过自己一定会扫平异调局。
    洪子安看我没有解释，自然也就没在追问。他的目的，也不在穆天耀的身上。
    洪子安继续说道：“如果，暗族占据了术道之后，懂得收敛，懂得韬光养晦，或许，我还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可惜，暗族的贪心，让他们开始膨胀了，他们想要再继续吞并宗门，吞并魔徒。称霸江湖，唯我独尊。”
    “本来，他们的野心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妨碍。可他们不该把忆楠作为筹码！”
    洪子安的声音阴沉了下来：“暗族，想要跟魔徒联手对抗宗门。联手的诚意就是把罗忆楠嫁给肖梦城。”
    “如果，没有陈兄海上一战。忆楠已经成为魔徒的少夫人了。”洪子安眼中杀机毕露：“我为了忆楠留在暗族，暗族却以为，换一个人嫁给我，我就会对他们死心塌地。呵呵……”
    洪子安冷笑之后，才沉声说道：“暗族，一次能拿忆楠作为筹码。就肯定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只要符合暗族的利益，他们不在乎把忆楠嫁给谁。据我所知，暗族已经把夏稷和你，都当成了下次联姻的对象。”
    “夏稷如何我不知道，但是，陈兄一定不会碰罗忆楠。因为你有底限。”
    我能感觉出来洪子安的这句话是发自真心，并不是刻意的恭维。
    洪子安继续说道：“从那时起，我就在策划怎么能还忆楠一个自由。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才发现，暗族不灭，忆楠永远脱离不了他们的控制。因为，忆楠本身并没有反抗暗族的意识。忆楠的意识里暗族就是一切。”
    “这样说吧！忆楠的意识里，自己就像是和亲的公主。牺牲自己的幸福换来暗族的昌盛，是她的责任。无法逃避的责任。”
    洪子安深吸了口气道：“陈兄，你说，我除了毁灭暗族之外还有别的路可走么？”
    我沉声道：“我对你的爱情观，没法评价什么？”
    “说的是啊！说的是啊！”洪子安竟然在连连点头。
    他是一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罗忆楠的心并没放在他的身上。否则，当初隔世牢之后，罗忆楠也不会不辞而别。
    可是洪子安呢？为了寻找罗忆楠，放弃了洪氏集团少主的身份，也放弃外面的花花世界，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躯壳成了魔徒，为的就是追寻罗忆楠，守护着对方。
    平心而论，在这点上，陈三金确实比洪子安差了一层。陈三金深爱罗忆楠，洪子安却是为爱成疯，走火入魔啊！
    洪子安说道：“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对抗暗族。只能借助于外力。我思来想去，唯一能捣毁暗族，又能保住忆楠的人，就只剩下陈兄了。”
    我想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为之一沉：“所以呢！你设计害死了我的兄弟，我的伙伴，逼着我跟暗族生死较量对不对？”
    洪子安道：“可以这样说！但是，我并没害死异调局任何一人，因为我知道，异调局一旦有人身亡，陈兄不仅会捣毁暗族，也不会放过忆楠。所以，请陈兄放心，我说能救回那些人的性命，就一定能做到。”
    洪子安做出了保证，我刚刚涌起杀机才消退了一些：“你继续说！”
    洪子安道：“自从得知陈兄回国的消息，我早就一直在策划与陈兄联络。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陈兄竟然会自己闯到了忘情谷。我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如果，我把握不住，那就太可惜了。所以，我才在仓促当中制定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
    洪子安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本来，我的计划骗不了陈兄。好在暗族对我一直非常信任，全靠我去收集术道的情况。当我想要毁掉暗族的时候，就开始刻意隐瞒陈兄的实力，所以暗族并不知道陈兄在东洋大展神威，一直把你们当成了没有深入东洋之前的异调局。暗族轻视了陈兄，我才有机会对他们痛下杀手。”
    洪子安道：“你们到达忘情谷之后，我没立刻动手，就是为了制造让忆楠安全脱身的机会，直到暗族把指挥权交到了我的手里，我才对异调局动了手。”
    第574章 条件3
    洪子安道：“如果给我时间的话，我的计划会非常完美，至少不会伤害到异调局任何一人。可惜，我的时间太少，需要做的事情又太多。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激怒陈兄，让你发狂，不顾一切的毁灭暗族。”
    洪子安的话没错，我和暗族之间其实还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在合适的情况下，我们说不定还能握手言和，各取所需。洪子安的安排正好打中了我的软肋，现在，我跟暗族之间已经到了真正不死不休的程度了。
    洪子安停了下来：“陈兄，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沉声道：“我等着你的交代。”
    洪子安再次缓步向前的时候，我终于问出了我的第二个问题：“洛丹雪是暗族？”
    “不！”洪子安道：“洛丹雪和驼子都是忘情谷的人，忘情谷里仅剩的两个人。暗族不希望自己的总部暴露。你懂我的意思。”
    “明白了！”我可以推测到，暗族占据了忘情谷，留下了忘情谷里最后两个人作为掩护，他们全部隐身在了忘情谷地底。至于暗族用什么办法控制了洛丹雪，无非就是威胁而已。
    洪子安带着我走向地下深处：“陈兄，我已经把暗族所有人马送过来给你屠杀。但是，你并没摧毁暗族。只要他们的族长还在，暗族就不会消失。我带你来这里，一是为了让你对付暗族的族长，二是为了让你见一个老朋友。”
    洪子安说话之间打开一道密室，我看见盘坐在密室的人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陈三金？
    他怎么会跑到暗族总部？
    洪子安转身道：“陈兄是否惊讶？”
    洪子安解释道：“陈三金被你赶出异调局之后，遇见了项开。 是项开派步幽冥把他送到暗族。”
    我反问道：“项开与暗族合作了？”
    “不！”洪子安摇头道：“项开只是在跟我合作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项开并没与暗族合作的时候，竟然稍稍松了口气。或许，我在心里有些害怕项开。不愿意与他为敌。
    洪子安道：“项开比暗族发现忘情谷秘辛的时间更早， 他带走陈三金，就是因为陈三金适合参悟悟道崖上的秘术，可惜，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忘情谷被暗族占据，除非项开能扫平暗族，否则，陈三金没有机会悟道。而我，刚开遇见了他们两个。陈三金也就被我留下了。”
    我沉声道：“难道悟道崖上秘术是假的？”
    我从进门之后就飞快打量了一下密室里的环境，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密室，从任何一个角度都应该看不见悟道崖，陈三金看不见悟道崖上的文字，用什么方式悟道？
    更重要的是，如果，按照景圆的分析，陈三金神魂的强度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参悟秘术，项开为什么觉得陈三金有这样的本事？
    洪子安道：“关于秘术，我也说不清楚。如果，你想听，我可以给你一些关于秘术的推测。”
    “我洗耳恭听！”我知道洪子安的计算能力极强，一个善于计算的人，必定注重细节，从而推断出很多的东西。洪子安的推断未必没有道理，但是前提是他必须要说实话。
    洪子安道：“我根据暗族族长的只言片语里得出了一个结论。 上古术士不仅建立了术道十八殿，也留下了悟道崖。他们留下悟道崖的目的，仅仅是一个后手而已。一旦十八殿无法封锁山海世界，让异兽，人神再度出世。悟道崖就是上古术士留给这个人间的火种。”
    “他们相信，亿万人族当中总会有人能参悟秘术，再度组织起能够对抗山海的术士大军。术士还在，人族不为奴。”
    洪子安沉声道：“我一开始并不明白，上古术士为什么不直接留下传承，而是非要弄出这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让人自行悟道。后来，通过跟暗族不断的接触，我终于明白了上古术士的良苦用心。他们更懂术士，也更懂人心。”
    “上古术士留下了十八殿，他们也预见术道十八殿会在术道掀起怎样滂沱的腥风血雨。当术士忘记了山海世界带来的危机，术道十八殿就会成为他们争夺的焦点。十八殿的存在不是让术道越发昌盛，而是在不断削弱术士的传承，直到有一天让天下不见术士为止。”
    “悟道崖就是上古术士留下的最后希望。”洪子安看向远处，他的目光就像是能穿透密室的空间，落向了那座用鲜血|书写而成的悟道崖。那里藏着上古术士不屈的意志和他们对术道的希望。那里也一定埋葬着某个上古术士的灵魂，等待着某一天有人能开启他的传承，或者说，在拒绝着那一天的出现。
    洪子安沉声道：“暗族族长觉得悟道崖里有上古术士的灵魂和意志，只有被他选定的人，才能继承他的秘术。这个人天资，修为仅仅是上古术士考核的一个方面，另外的一个方面的就是人心。项开觉得只有陈三金这样心思单纯，能保持本心的人才适合接受上古术士的考验。”
    洪子安的说法终于揭开了陈白灯为什么在走出王棺崖之后，成为术道第一人的秘密。
    无数术士走进过王棺崖，无数人都想在王棺崖上悟道，最后他们都没能经受住上古术士的考验，一个个的被淘汰出局，只有陈白灯成为了第四代的掌灯人，继续守护山海入口。
    陈白灯自己也意识到了千年之后，未必会有人继承白灯，为了他的使命他留下死亡殿。
    这就是陈家白灯的秘密。
    可以说，是一群坚守着自己信念的人，强行改变了别人的命运，把他们推向山海，推向了守护者的位置。
    我再次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经过考验直接夺取悟道崖上传承？”
    洪子安道：“有，根据暗族族长的分析，只要某个术士的神魂，强过上古术士的意志就能直接抢夺传承，好像有人已经在这样做了。所以，暗族族长也想尝试这种办法 。”
    第575章 条件4
    我心里不由得凛然一惊：肖梦城，陈摇鼓！
    当初肖梦城设计抽走了我的夜叉魂，又击溃了穆天妖的天妖魂，而后却始终没再提起过魂魄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件事儿会随着肖梦城的身死永远成谜，没想到，是洪子安给了我答案。
    桃小妖说过，当初他在不死殿给我夜叉王心血，是受了陈摇鼓的指使。我却始终弄不清陈摇鼓为什么要做给我夜叉血，现在看来，他需要的是夜叉魂。他在用自己的子孙后辈给自己养魂，一旦夜叉魂趋于成熟，就是他来收割这道强魂的时刻。至于说，他为什么要用我养魂，我想应该是陈家血脉滋养出来的魂魄与他更为契合。
    穆天耀！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穆天耀也是陈摇鼓养魂的工具，难道他也是陈家的血脉？
    很有可能！
    我调查过穆天耀的身世却一无所获，穆天耀这个人就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信息可以查询。
    穆天耀会跟我爷我奶那么亲近，难道就没有血缘的作用在内么？
    肯定有！
    肖梦城抽走我和穆天耀身上的两道魂魄之后，把它们弄到哪儿去了？
    他毁掉了两道魂魄？
    不会！
    那个时候肖梦城还没做好跟陈摇鼓决裂的准备，那时候的肖梦城不会做出任何能引起陈摇鼓怀疑的举动，两道魂魄肯定被送到了陈摇鼓的手里。
    陈摇鼓掌控过十八殿，也参悟过王棺崖。
    他的实力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这是我不敢想象的事情。太可怕了。哪怕我已经掌握了死亡之气，仍旧觉得陈摇鼓可怕无比。
    我只掌控了死亡殿。陈摇鼓又掌握了多少术殿？
    我们这里没人参透悟道崖，陈摇鼓又去过多少座王棺崖？
    一切都不得而知，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强行驱逐了脑海中的恐惧。再次看向洪子安：“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却没说怎么去救我的同伴。你在等着跟我交换条件。把你的条件说出来吧！”
    洪子安沉默了片刻道：“我本来准备了很多条件，后来我觉得什么条件都不重要了。带走罗忆楠，让陈三金替他忘情。只有他才有精准剔除别人记忆的能力，他可以把我从忆楠的记忆里剔除……算了，陈三金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忘不忘情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就提一个条件吧！”
    洪子安道：“护着忆楠，把他交给陈三金。告诉陈三金，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剩下是他的事情了。”
    洪子安仰头道：“有些不甘啊！”
    我竟无言以对，洪子安完全可以提出更多的要求，哪怕是他提出让陈三金抹掉罗忆楠的记忆，让她和陈三金再次公平竞争，也并非无理要求。可他却并未如此。
    洪子安道：“陈三金，你已经见到了，等他参悟了秘法，就能救下桃小妖和小糖豆，他们中的是魂术，我只学到了暗族魂术的一点皮毛，只要陈三金参悟了魂术，暗族的那点魂术就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了。至于叶玄他们，只不过是中了我改良过的毒药，解药给你，三天之内吃下解药，他们一个人都不会少。”
    我从洪子安手里接过解药时，不由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这个动作并没逃过洪子安的眼睛。对方笑道：“陈兄是怀疑我怎么会让叶流光中毒是吧？”
    “我承认叶流光的毒药天下无双，但是她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心思太过简单。真正用毒的高手，是三分在毒，七分在心。心思到了手里的毒药才有灵魂，才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用毒的本事没有叶流光强，可她算不过我。”
    叶流光在心机上的确不如洪子安，洪子安这个人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