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何脸面谈论吉凶?”高士耘的话令高独修生出羞愧,眼神从眼前的桃花移开,他想起身为人臣不能尽忠的耻辱,仰首长叹。
高士耘顿时无声,过了一会儿他道:“‘五载离家别路悠,送君寒浸宝刀头。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问去留?策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故园亲侣如相问,愧我边尘尚未收。’袁公的诗我一日不忘,我于国之心胜似袁公之心。可惜朝堂之上有温体仁之流,内忧李自成,外患有清军,终致国破。”
“可悲祖大寿此等贪生怕死之辈,两次投敌求荣。若袁公泉下有知也心有不安罢!”高独修接过话惘然四顾道。
话刚落,门外柴扉狠命久叩高氏兄弟二人停了声音,相互对视瞬间,高士耘前去开了门。门外是一清廷打扮的卒子,见到高士耘眼一斜,翻了大片眼白,吼起嗓门道:“朝廷于百姓有恩,正是你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可你们高氏兄弟二人偏偏不识抬举,我家大人今日带话要高二郎早日出山,否则……”
“也请回去跟吴绍荣说,高某人不才不能居庙堂之上,情愿泛舟江湖愉悦余生。”高独修从一边闪至门前傲气十足地拒绝。
看到高独修未剃头模样的卒子惊得失色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竟不剃头,心恋前朝实怀不轨,等我回去禀奏大人,看你如何事了。”
“势必又是一番争斗。哥哥,我们又要另寻宅地了。”高士耘望着卒子仓皇的背影叹息。
“吴绍荣卖主求荣,为谋取知府一职不惜干出伤天害理之事。想当年你我皆是都察院副都御使,吴绍荣的行径自是不少看见。如今子言你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以智防奸’尚可以保住你我。眼下只能看一步走一步。”高士耘合上柴门抚慰高独修道。
高独修不语,自是回房中梳洗一番。
且说数日之后,吴绍荣并无派人前来责难,高氏兄弟稍稍舒缓了一口气。高士耘进城贩卖柴禾,傍晚时分,高士耘卖得钱财匆匆赶回家,气喘嘘嘘道:“吴绍荣昨夜被歹人杀了,如今首级也不见了踪影。”
“吴绍荣及其子对上阿谀奉承,对黎民百姓横行霸市,不可一世,恨他的人不占少数,他被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高独修闻听吴绍荣被杀眉毛眼角动也不动,泰然自若地听完哥哥的听闻发话道。
“子言所言不虚。”高士耘点头称是。
是夜蚊虫叮咬使得高独修难以入眠,推门出了庭院遥望空中隐匿云层的苍月,扶疏的树影轻轻摇曳,不知从何方暗暗飘来一股馨香,直钻入脑中又扣入心田,浑身有股说不出的舒服,胸中有种欲要表达的喜悦之情。高独修不免望向繁华朵朵的桃花树,桃花枝子瘦骨凌长,半掩半映在霜白的月色之下。
自从那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着那名叫“郦姬”的女子了,高独修想到这里禁不住叹息:“朝华牵露凝翠浓,郁气翩翼调青蜂。朝风肃爽破玉轩,烛龙含光章蜜蒸。”
“呆书生,你是在找我吗?”粉红色桃花瓣应声从盘横的老槐树上飘下,撒得高独修满头花英。
高独修拍掉头顶上的花瓣,拿眼往树上望去,红衣少女横卧树上,纤丽的身影藏在浓绿的树间,她一手叠放在另一只手背上,脸枕手背,双眼朝着树下,顾盼笑着。
高独修朝树上鞠了一躬,转头要朝里屋走去。
郦姬也不阻止,平平笑道:“空宵低薄窗,扶柳戏芙蕖。艳蝶多薄情,留芳空虚度。”
“你意指我是薄情男儿吗?”高独修止了步道。
“小女子不敢。小女子只是应景而作。自古红颜多薄命,凡举国事哀全是女子之过,夏商有妺喜妲己,周有褒姒汉有赵氏双姝,唐有杨贵妃……及至明有吴三桂为陈圆圆‘冲冠一怒为红颜’。男子爱权,或者年迈智庸,不能抑制自己私欲,却把责任旁推到女子身上,以保全自己的颜面。这又怎么称为英雄所为?”
“姑娘一席话如醍醐灌顶,胜读十年书。”高独修大笑,不觉伸出手臂欲拉郦姬下树。
郦姬拾起香帕掩嘴一笑,自行从树上飞落地面,飞起的衣裙犹如穿插花丛中的蝴蝶,纤巧灵飞。
君心似我心
高独修微微一笑,似月光般柔和。月空下红衣少女和翩翩公子相视而笑,绿萤幽幽发出昏晕的绿光,绕过土墙灌木丛中,缓速地飞飞停停。夜风柔和地抚摩二人的衣衫,郦姬倩丽的明眸投在高独修身上,面对天子从容不迫,面对仇敌面色不改的高独修竟窘迫地不知如何是好,也只呆呆地望着郦姬,无意识中伸出手欲握郦姬的手。郦姬笑着避开,道:“公子夜读书心无旁骛,今日怎么好雅兴欣赏夜景?”
高独修不语只是拿眼盯住了郦姬看,郦姬又是一笑,娇嗔道:“呆书生怎么也变成了登徒子?”
郦姬的一席话惊醒恍如梦中的高独修,高独修施礼赔罪,又道:“鄙人高独修,字子言,号妙言居士,祖籍山东兖州,因躲避战祸与兄长及嫂嫂躲避在天羽山下。此前不知姑娘来意,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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