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罗跟客栈老板问了杏花酒肆的位置就出发。
通明镇的屋子都是木制的,所有屋顶上都覆盖一层厚厚的长草,经过板子压平,草顶屋看起来柔软却结实。
这种房子,据说冬暖夏凉。
开春了,房前屋后的李子树已经花团锦簇,洁白得像又下了一场春雪。李树间的山桃,粉红地开在雪白之间。
雪还未完全溶化,堆积在路旁或草堆上。
打铁铺的炉火,通红地照亮屋子的门窗。
梳着两团发髻的小丫头举着手中的风车在树下穿梭,后边跟着一群棉袄丫头跟小子,使劲地吹着那个色彩鲜艳的风车……
这是一个暖意盎然的城镇。
花囹罗一路寻找杏花酒肆,刚想开口问人,就闻到一股醇醇的酒香味,连忙昂头观看,一个圆顶的木屋在就正冒着袅娜的白烟。
酒香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花囹罗几步朝那走去,经过一座短桥,桥下溶化的冰雪流水哗啦。
走过短桥,杏花酒肆就在眼前。
酒肆屋顶长草金黄,厚厚的木墙刨得光滑。屋檐外伸展搭建出一个亭子,放着长桌,桌上煨着酒,几个客人正在饮酒畅谈。
屋后冒着白烟的,是酒家主人在酿酒,蒸酒时所产生的热气。
也许是因为长年酿酒升温,杏花酒肆旁依傍的桃花开得最多,粉色剔透,似乎都沾染了酒香,让人一看就有些陶醉。
花囹罗并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驻足观察了一下酒肆附近的人,猜想会不会其中一个就是逆夜。
虽然是叫她来这里,也没个暗号或每个人拿朵桃花什么的,这样他们怎么认出对方?
何必想这些,那人肯定有办法找到她的。
刚举步向前,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小丫头……”
声音带着笑意,让花囹罗觉得有一丝熟悉,但是应该不至于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吧?
花囹罗继续上前走。
“你这小丫头,叫你呢。”
花囹罗回头一看。
那人就站在她刚走过的木桥上看着她,微微笑着……
这种大叔绝对是少女杀手,大约三十出头的年纪,英俊却又附有一定阅历的长相,眼里不停冒着宽容与宠溺的光芒。
体格适度瘦削,穿着……
别人都说,穿白色长袍飘逸,可这家伙那身黑色长袍随风起舞的样子,也很飘逸啊,长长的黑发只绑着末尾的一段,显得松垮随性。
这种随性懒散不就是萌态大叔的写照么?
完全属于先天喜欢萝莉甚至推到萝莉的阿加西啊……
但她觉得跟他不熟……
不熟的意思就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花囹罗想了想自己乐了,她觉得所有的帅哥跟她都似曾相识。
外貌协会会长嘛……
她转回身走出去几步,脚步戛然而止,啊……该不会是……
花囹罗赶紧回头,桥上那人更是如沐春风,挑着魅力大叔的眉微微颔首。
花囹罗哈哈笑道:“大叔!?”她笑着跑到桥头的桃花下,“你是臭美大叔对吧?臭美大叔!”她比划着自己的下巴,“你臭美胡子呢?”
臭美大叔信步走过桥头,宽大的袖子灌入轻风轻扬。
“大叔不留胡子,不是更好看么?”
花囹罗举起拇指:“帅,确实可以在镜子面前给自己跪的程度。”
那大叔显然很受用她的称赞,走到她身旁:“确实,是很帅。”
“……”他也太不能谦虚了,“不过大叔,你不是不能出皇城学堂的吗?”
“是啊,所以我偷偷跑出来,跟你一样。”臭美大叔朝着酒肆走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的?”花囹罗跟在他身旁。
他对这位大叔当然是有好感的,第一次去皇城学堂的时候,除了大叔就没人愿意帮她,而且……伦家也素萝莉啦!
完全抵不住大叔的魅力啊。
“因为……我是你大叔啊。”
“这理由未免太……冠冕堂皇了吧?”
臭美大叔看她满脸都是重逢的喜悦,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即使他朝她伸出手,她也没有闪躲,而是拍拍自己的脸颊。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果然只见两次面,就能让她产生信任感?
臭美大叔懒懒一笑,手越过她的肩膀,折了一支桃花:“桃花开,重逢的好时节,对吧小丫头?”
“错了大叔。”花囹罗夺过他手里的桃花,“是因为重逢,所以桃花开的时节刚刚好。”
“……”臭美大叔挑眉一笑,“这话说得好,大叔请你喝酒。”
“好啊!”
两人并肩朝春意盎然的酒肆走去,花囹罗看看身后,逆夜要是来了,应该能认出她吧?
“我酒量一斤,陪丫头喝,我喝两斤。”
“哈哈,我酒量三两,陪大叔喝,舍命陪君子。”
“好。”
两人进了酒肆。
穿着朴素的老板娘走过来,也不开口询问,大叔对她笑了笑,她立即点头就回去了。
“大叔,老板娘不问咱们要喝什么吗?”
“杏花酒肆的老板娘一看人就知道喜欢喝什么酒,若是客人没有别的要求只是点头,她就会按她判断上酒。”
“人才啊……”
两人选在了桃树下的酒桌,煨就得炉子炭火烧得通红,铁盆里的水蒸蒸冒热气。
老板娘端着两盏酒过来了,并帮他们把酒搁在盆内。
“请慢用。”
“老板娘。”花囹罗叫道,“给我一个装水的空瓶子吧。”
老板娘看了她一眼,点头:“好,稍等。”
随后拿来了一个装着开水的酒瓶搁在桌面。
“谢谢。”花囹罗把方才大叔折下的桃枝插入瓶子里,“好看吧?这是重逢的情调。”
大叔看了那支桃花,花开三两朵,花苞四五枚,他眉目染笑:“确实很有重逢的情调。”
过了一会儿,搁在盆里的酒瓶口也袅娜冒出热气来,一股甜甜的酒香顺着热气弥漫。
“大叔这是什么酒,有股牛奶的香味。”
“好鼻子,这叫醴酪,是用杏仁、麦子跟羊奶酿成的甜酒。”
“是甜酒啊,我喜欢。”
不愧是善解人意的大叔,花囹罗继续乐,已经主动拿起杯子。
臭美大叔用小竹筒制成的长柄勺儿替她斟酒:“不然你那二三两的酒量,怎么陪我喝?”
“大叔你最好了!”花囹罗把酒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小馋猫似的喝了一口,满嘴香醇的甜酒跟奶的味道,“好喝!”她又喝了第二口……
臭美大叔看了她一眼,用另外的勺儿给自己斟了一杯:“这个叫雪霁,是用第一场雪溶化成的水酿制而成,即使煨得温热,还能喝出寒雪的凛冽之气。”
“我也尝一下。”看大叔挑眉看她笑,她用手比划了一下,“就一点点。”
“好,就一点点。”大叔用另外的杯子又给她斟了小半杯。
花囹罗尝那酒,入口时温暖温润,但温度过去之后,酒味在舌尖迅速蔓延,甘甜却又凛冽。
“怎样?”大叔看她的表情好笑着问。
“我觉得,凛冽是因为它酒精度高吧?”
完全就现代咱们那红星二锅头的劲儿!
大叔一听哑然失笑,懒懒端起桌上的酒杯送到嘴边,迷离的眼睛望向桌面那枝重逢的桃花……
“大叔你下山就是为了来喝酒么?”
大叔垂眸喝了一口雪霁,老板娘果然知道他喜欢这味道,这酒甜中有股凛冽:“如果我说,是为了找你呢?”
“大叔找我?”花囹罗眼睛一瞪,“不会吧,难道我跑出学堂的事给师父发现了?”
大叔笑着摇头:“没有,除了我之外。”
“那就好……”花囹罗继续喝着醴酪酒。
大叔一直看着她笑。
花囹罗喝酒的动作慢慢就停了下来:“大叔……”
“嗯?”
她把酒杯放到桌面上:“大叔你叫什么名字?”
臭美大叔拂袖,面带微笑着将她喝空的被子续满酒,又给自己续了一杯:“逆夜。”
刚才不觉得在室外喝酒寒冷,听到这名字才感觉春寒渗透衣服。
花囹罗的目光慢慢转向酒瓶里的桃花。
“怎么,丫头你害怕了?”
“大叔。”花囹罗回头,端起桌上的酒杯,“离开学堂之后还时常想起大叔,昨天来得匆忙也没去看你,这杯酒我敬你,为了重逢。”
逆夜有些意外,她居然还能这么平静。
他笑着举起酒杯:“好。”
花囹罗将甜酒一饮而尽。
逆夜也举杯将杯中酒一口喝光。
花囹罗把酒杯放桌面,然后往里边推,显然她不会再喝酒:“大叔我要入三道,要去婆娑河。”
“我们不能把这酒喝完了再说嘛?”
“不能。”
“因为我是逆夜?”
“对。”
“呵……”逆夜自顾给自己斟酒,“你还真直接。”他端起酒杯,“陪我喝完这酒可好?”
“陪你喝酒就不用付出代价了吗?”
逆夜一愣再次失笑:“确实很直接的丫头,并不能。”
“那你自己喝吧。”
逆夜自顾慢慢饮酒:“你知道婆娑河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暗界。”
“不知道。”
这丫头话里有了赌气的成分,倒是像跟跟他撒气呢。
“天地大分三界,天、地、人。暗界,相当于地界的表层,最接近地界的地方……”
“地界不是说被封印了吗?”
“是。”逆夜喝着酒依旧懒洋洋的,只是目光格外精明,“可是封印就要解除。”
“你怎么知道。”
一百二十五章 大叔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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