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越川为小妹特意准备的。”
    郝亦花垂下眼皮，语气透着深深的悲哀，不浓烈，却久久挥散不去，他说：“这枚胸针是越川找了很久很久，才选出来的。我们当时都笑话他不至于，如果真想送小妹一个首饰来搭配她的婚纱，花点钱找个设计师专门设计一个就是了，还可以设计一整套的首饰。可越川却说，花钱定制的，就没有了那个意义。小妹的婚纱是她自己设计的，小妹说她跟小云结婚的时候，要穿自己设计的婚纱。可惜……不管是小妹亲手设计的婚纱，还是这枚胸针，她都没有机会再……”
    他甚至已经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太过于悲伤。
    蒋欣然听的很认真，她感受到了郝亦花语气中的悲伤，她伸手抱住了他。
    “陆家小妹也是你的妹妹，你也一定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吧。陆小妹不在了，你一定难过的要死。陆师爷尚且能够表现出他的痛苦，你却不能。因为陆师爷已经太难过了，你就不能表现出来难过，你得陪在他的身边。郝亦花，现在不一样了，你可以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夫妻。”
    郝亦花反手搂紧了她，“买这枚胸针的那天，我是陪着越川的。我们两个人都第一眼就选中了这枚胸针。真的欣然，这枚胸针就像是小妹自己设计出来搭配她婚纱的一样，太契合了。主题、造型，都像是出自一个设计师之手。当机立断，越川就买下了这枚胸针。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这个礼物送给小妹，小妹就……就出事儿了。”
    “然后呢？”蒋欣然轻轻的问，她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点，就会被脆弱的像是玻璃的郝亦花给击碎。
    他说，“小妹出事之后，越川疯了一样的把所有东西都砸了。小妹设计的婚纱图纸，他也给撕了。有关小妹的一切，他都要毁了，想要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权煜皇赶来之后，把越川打昏，才没让他做了一定会令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把跟小妹有关的一切都毁了，他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惜这枚胸针，在权煜皇赶来打昏他之前就已经被越川给毁了。越川心里一直特别后悔他毁了这枚胸针。我想弥补越川内心的悔恨，一直在暗中寻找。我为了寻找这枚胸针，花费了很大的力气。”
    “我想象的到。”
    “这枚胸针是独立设计师款，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当初一共就造了那么几个。都已经被人买走了。我有想过重新订做一个，可我想，如果是特意定做的，也就失去了那个意义。当初越川执意要买一个合适的，不愿意订做。那么现在，我也不该去订做。能买到，就是缘分。买不到，那就是没有缘分。三年前吧，我无意中在一个姑娘的身上看到了这枚胸针，我……欣然，我差点都要被那姑娘告性.骚扰了。”
    蒋欣然笑了笑，却笑得很勉强，她问，“你该不会直接伸手就去抢人家姑娘的胸针了吧？胸针胸针，那可是别在胸口上的。你直接伸手去抢，那就是性.骚扰。”
    “是啊，我太激动了。压根没想那么多，伸手就要去拿胸针。给人家姑娘吓坏了，尖叫着躲在了男朋友的身后。我虽然没被姑娘告性.骚扰，可我却结结实实的挨了姑娘男朋友一拳头。”
    蒋欣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脊背，“一拳头而已，你不委屈。”
    “嗯。幸好我身边有表弟，不然那天真要被姑娘她男朋友揍进医院去了。你是没在场，那姑娘的男朋友明显是练过的，胳膊都快比我大腿粗了，又高出我好几个脑袋。要是没有表弟，我那天怕是真不能活着回来了。”
    蒋欣然觉得他好笑极了，同时却又心酸极了。
    陆家小妹的死，到底得给带给这几个男人多大的痛苦，才会让郝亦花这样冷静自持的男人，都忘记了分寸，直接伸手就去抢人家姑娘的胸针呢？
    这几个男人都为了一个姑娘的死，痛苦了这么多年，到了现在，他们只要一想到那个最无暇的姑娘，心尖儿还是都会抽搐的疼。
    不光是郝亦花跟陆越川，她想，权五肯定也一样。
    “我有点羡慕陆家小妹了呢。我只有一个哥哥，可她却有好几个。陆师爷、你、权五、南宫姬，你们都宠她如至宝。我只有一个哥哥，我都幸福的不得了，她有这么多哥哥，她得多幸福呀！”
    “或许是我们给她的宠爱太多了，连老天爷都嫉妒她，才早早把她从我们身边抢走了吧。我们不该给她这么多宠爱的。”
    “别这么说，她虽然很早就不在了，可她活着的时候，每一天都是被你们所宠爱的。她也是很幸福的。郝亦花，你要是觉得没有宠爱够她，你就把这些都弥补在我身上啊！”
    郝亦花苦笑一声，却又觉得她太可爱了，“这种时候，你也要争一下么？”
    “当然了，你是我老公，你的宠爱甭管是给谁的，甭管是活人还是死人，我肯定要去争的。幸好她已经不在了，不然我老公这么宠爱别的女人，跟他还没有血缘关系，我真的要去扯那个女人的头发好吧！”
    郝亦花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逗他开心，他也很配合的哈哈大笑声，尽管他的笑是那样的苍白且勉强。
    “我知道了这枚胸针的意义，我不会再去抢了。你放心吧，我会按照你的说辞把礼物送给陆师爷的。我保证陆师爷看到这枚胸针，一定会感动的掉眼泪儿！”
    郝亦花彻底被她打败，“你怎么就一直揪着要看越川掉眼泪儿不放呢？”
    “因为能看到陆师爷掉眼泪儿，我这辈子就值了！算我没白活一场！”蒋欣然小嘴一撅，“不光是陆师爷，还有权五。能让我看见这俩人掉眼泪儿的样子，郝亦花，我死而瞑目。我甚至愿意拿我的身材去换他们俩掉眼泪儿的画面。我宁愿胖成一头猪，我也要看到这两个男人掉眼泪儿！”
    郝亦花眯起眼睛想了想，“能看到这两个人掉眼泪儿，那的确算是这辈子没白活，值了！”
    “对吧？对吧！我给你说，我就指着宁儿走了之后，权五一个人在家黯然伤神偷偷抹眼泪儿呢。这是我能想到的权五会掉眼泪儿的唯一情况了。至于陆师爷……我希望这个礼物送出去的时候，就能看到他掉眼泪儿！”
    郝亦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你，我没有那么难过了。”
    “真的？”
    “嗯，真的。你知道的，我从来舍不得骗你。”
    “你再多跟我讲讲陆家小妹呗？”蒋欣然靠在他的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个黑色的首饰盒，“被你们这些男人都掏心窝子去宠爱的姑娘，我真的太嫉妒她了。我只有一个蒋青云宠爱我。她居然有这么多。她一定是个特别漂亮的姑娘，一定特别漂亮。”
    “她没你漂亮，至少在我心中，她没有你漂亮。可她一定比你善良，比你纯粹，比你温柔，比你——”
    “喂喂喂，我真的很不想跟一个死掉的人争什么。可是郝亦花，我请你正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老公，在你嘴巴里我被别的女人比的一文不值，你是想领结婚证的当天就领离婚证吧！”
    “欣然你别生气，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就算在小妹面前一文不值，可我爱你啊。我就是爱这样不完美的你。千金难买我喜欢。”
    “这还差不多，算你求生欲强，这一关过了。继续说。”
    “小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我所接触过的姑娘里，最令人心疼的一个了。她总是那么善良，那么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从来不想着自己，只想着别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都会掏心窝子去宠爱她的原因吧。因为她总是太委屈自己，来照顾别人。哪怕是陌生人，她都保持着最大的善良和温柔。这一点，你是做不到的。”
    “那我的确是做不到。”蒋欣然不爽的哼唧了一声儿，立刻就换来了郝亦花温柔的揉脑袋。
    “小妹太美好了，她就像是每个男人心中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无关男女之情，她的完美，让男人对她很难能产生邪念。”
    “靠……陆小妹是菩萨么她？！”蒋欣然一脸黑线，“你这说的不是一个人，是菩萨吧！”
    “对，在我的心中，她就是菩萨。会平等去爱众生的菩萨。”
    “妈呀……”蒋欣然实在不是故意的，但她真的恶寒的打了哆嗦，“陆师爷这样的笑面虎，咋能有这么一个菩萨般的妹妹哟！你跟我说实话，他俩压根就不是亲生的兄妹吧！”
    身体里流着相同血的亲兄妹，差别咋能这么大捏！
    “我们也都很好奇这一点的。”郝亦花像是回忆起了曾经的美好，笑容都柔和了不少，他说：“每一个接触过小妹的人，都发自内心的喜欢她。”
    “菩萨嘛，爱众生，众生也都喜欢她。”
    “小妹也会像夫人一样照顾我们的吃饭，可她跟夫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夫人她就是嫂子，嫂子在照顾我们这些兄弟。小妹不是，她……我也不知道该跟你怎么形容。她就是默默的照顾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出现，不需要的时候，她从没出现过。消无声息的照顾，在我们失去她之后，才后知后觉，原来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其实一直在被妹妹默默的照顾着。”
    “她真好，对吧？”蒋欣然只是听，都要喜欢上这个善良又温暖的姑娘了。
    “她真好，是的，她特别好。”郝亦花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她的好，让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心中，永远有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没能保护她的人，不仅仅是越川一个，我们都没能保护好她。”
    “她再好，你也不爱她。你爱我。”
    “对，她再好，我只拿她当妹妹。我爱的人是你。”
    “那我允许你心里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其他女人的。只有陆家小妹，除了她，你心里再装着别的女人，我就把你的心给挖出来。”
    “我心里除了你，没有第二个女人。小妹……我们都是时候忘记她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