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川也跟我讲过了，九处这次的行动目的是什么。我当时也觉得，不管占据了多少的份额，权煜皇跟陆越川总要趁机做点他们自己的事情才好。但方才听安宁这么一说，我又觉得……我也不晓得了。”
    “其实就算权煜皇趁着清楚间谍组织这事儿，做点他自己的私人事情，也合情合理。这事儿放在你我的身上，你我又岂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我们心里都明白，这样的好机会，千载难逢，我们都不会错失良机的。都说浑水好摸鱼，京城现在的局势这么混乱，不管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是方便了许多。他权煜皇就是有点什么私欲，又何尝不可。”陆昱川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他说：“华老板，这件事情听我的吧？”
    华老板抬了抬手，“陆总，你有什么想法？”
    “九处要的时间，我们尽量争取帮九处完成。你刚刚答应陆越川一定会给九处争取到五天的时间，我觉得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如果我们两个人一起携手的话，这点压力还是顶得住的。更多的时间，我们两个人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不能打什么包票。”
    华老板问的也很直接，“除了这五天的时间，你觉得你还能替九处争取几天的时间？”
    陆昱川伸出一根手指，“最多一天。这是我依据目前的局势，所能够给出的最准确的答案。”
    华老板点头，“跟我一样。六天，最多六天的时间，这已经是我在能力范围内可以给九处争取到的最长的时间了。”
    “黄老那边呢？”陆昱川又问，“他能量不小的。又是比你我都老的老资格。看刚才黄老的态度，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九处争取更多的时间。”
    华老板皱着眉头连连摇头，“这事儿甭管是谁，都是有心无力。局势不允许，谁出面都没用。”
    “张司令那边呢？”陆昱川又说道，“如果张司令也肯亲自下场呢？看蒋青云跟权煜皇的私交，以及他对安宁的关心程度来看，他应该会在张司令面前不余遗力的帮九处说话。”
    “如果张司令肯亲自下场的话，别说十天的时间了，就是二十天的时间，谁敢不卖张司令这个面子？”华老板摆摆手，“可自从你在我的暗中帮助之下，抢走了张司令的半壁江山之后，张司令就有些心灰意冷了。如果不是军方尽力挽留，当年张司令就已经告老还乡了。张司令不问世事已经太多年了，我并不觉得蒋青云这个小毛头能够说服张司令让他亲自下场。”
    陆昱川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话了。
    华老板又说，“你看这次的事情已经闹的很严重了，张司令都没有亲自下场，而是派了蒋青云代替他出席，你就已经可以看出来张司令的态度了。他可以帮九处说几句话，却绝对不可能为了九处亲自下场。你也清楚啊，张司令亲自下场跟他派人带几句话，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有多大。再者说了，除了蒋青云这层关系在，张司令跟九处跟权煜皇平日里素无来往。张司令又凭什么为了九处重新出山呢？没这个道理的。”
    “不对，不对，不对……”陆昱川忽然狠狠的摇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昱川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其实华老板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心知肚明，可他不能说，更没有办法说。
    轻轻的叹了口气儿，华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经过陆昱川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陆昱川的肩膀，“我们两个人，各尽所能吧。能帮一点是一点。九处这次是在干利国利民的好事情，我们应该帮忙的。”
    陆昱川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他微微眯着眼睛，脑袋里飞快的运转着，想要搞清楚他感觉不对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华老板见状，也不再多言，转身也离开了会议室。
    约莫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样子，陆昱川面色阴沉的也从会议室离开了。
    可跟华老板不一样的是，陆昱川是真的直接离开了，而华老板，则转了个弯儿，被人带到了一间办公室稍作等待。几乎没有让华老板等几分钟的时间，办公室的门，就被一个人给推开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郝亦花。
    ……
    “安律师，你还好吗？”
    一离开华老板等人的视线，蒋青云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到了现在，蒋青云还是习惯性的喊她安律师。
    安宁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抹笑容，“说实话，不太好。”
    她刚才起身的一个晃悠，的确是她演出来的不假，可她现在的状态，也的确是不怎么好。
    只有在自己信得过人的面前，安宁才会流露出些许的疲态和弱势来。
    面对华老板、陆昱川、黄老这些军方的大佬们，她的状态怎么会好？不夸张的说，她的后背已经被汗全部打湿了。要不是她一向怕冷，身体又虚寒，她此刻真的该是汗如雨下了。没有办法，就算是大夏天她站在太阳底下暴晒，也很少会流汗。如果她会流汗的话，蒋青云就会清楚的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有多不好了。
    蒋青云就扶着安宁的手臂，他不动声色的将食指和中指按压在安宁手腕的脉搏上。安宁的心跳迅速，他感受的十分清楚。所以他便知道，安宁不是再撒谎。她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妙。
    陆越川将安宁的体重接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说：“蒋部长，你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就好。嫂子已经很累了，今天她也不该来。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请嫂子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蒋青云有什么事儿，直接冲他来，别去为难安宁。
    “陆部长，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的问题。刚才的情况，我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帮九处说话的。但你也晓得，我并不是军方的人，我能够留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我实在是没有开口说话的资格。”
    “我都明白的，蒋青云已经帮九处说了不少的话，我先替五爷谢谢你。”
    “客气了。”蒋青云之所以追上来，并不是因为公务，而是因为担心安宁，他很快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安宁的身上，“虽然陆部长心里都明白，但我还是废话两句吧。安律师，你今天不该来的。你来了，就真的再也无法置身事外了。权五爷也没有办法把你藏在他的背后保护你了。”
    安宁点头，“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想帮权煜皇做点什么事儿。再说了，我是权煜皇的妻子，我本来就没有办法置身事外的。权煜皇会护我周全的，蒋部长就不用太担心我了。”
    “好吧，你一向都是个有分寸的人。我就不瞎操心了，但有两句话，我得再提醒你。”
    “蒋部长请说。”
    “你最要提防的人，并不是陆昱川，而是华老板。军中的形势，陆部长很清楚。虽然华老板不是资格最老的，但他却是最能够代表军方的人。他背后的势力，千丝万缕，庞大且复杂。华老板之所以能够处处代表军方，正是因为他背后各型各色的势力。不管军方的派系如何林立，华老板，都与各方交好。从华老板与九处私交甚密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华老板是从不树敌的人，他也几乎没有什么仇人和敌人。对手这种东西，只有在利益冲突的时候，才会成为对手。当没有了利益冲突，就不再是对手了。华老板有对手，可华老板却没有敌人和仇人。”
    安宁有点不太明白，但陆越川却十分清楚。
    其实这话，蒋青云表面上是说给安宁听的，其实他还是说给陆越川听的。
    “这才是华老板能成为军方代表人的真正理由。不管是派系之分也好，还是利益不同也罢。华老板，与各方势力都交好。通常情况下，不管是谁遇到了问题，都会去请华老板做调停人。只要华老板出面的，几乎没有不能完成的事情。也是因此，华老板的分量也就愈发的重了，各方都与华老板交好，人人都会卖华老板一个面子。不过，也是因为于此，华老板做事情就更是无法代表他自己。明白吗？一件事情，华老板心里的态度，与他真正的行为，很多时候是截然相反的。”
    安宁迷茫的眨了眨狐狸眼儿，“蒋部长，你这么说……我就有点听不明白了。”
    “华老板如今的地位，是因为维系各方的利益，让各方的利益都不受到损害，因此不管是谁都支持他，他才得来的。所以，华老板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华老板这次代表的是哪方利益。”蒋青云意味深长的扫了陆越川一眼，“权五爷想要做的事情，我大概猜得到。放心，我不会乱说的，我也不会多嘴。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句，华老板心里是向着权五爷的，但他却不得不代表其他的利益集团来做事情。华老板，才是权五爷这次最大的阻碍。你们必须得对他多加提防。而且，搞清楚华老板这次代表的是哪个利益集团，才是重中之重！搞清楚了华老板这次代表的是谁，那么华老板的态度，也就很清晰了。你们应对起来，才更得心应手。”
    一向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蒋青云，今天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安宁虽然没怎么听明白蒋青云的意思，可她却十分清楚蒋青云能说出这番话来，就已经是真的把自己置于了九处这边的位置。对此，她十分的感激。可感谢的话，说的多了，也就没有了当初的含义。
    安宁没有道谢，只是反手握住了蒋青云扶着她的大掌，用力的捏了捏。希望借此能够表达她内心中的感谢。
    蒋青云轻轻摇头，“安律师，我也是有求于你的。我——”
    “蒋部长，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安宁看着蒋青云的眼睛，犹豫再三，还是不愿意干这种有欺骗嫌疑的事儿，她说：“陆师爷，你能让我单独跟蒋部长说两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