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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说!明明是你们药煎的不对,或是方子有问题!再去试,这么多方子,总有灵验的,总有灵验的,你们不许偷懒,再去试!”
    一个小奴婢挨了骂,哭着从房内跑了出来。
    几个医官又哆嗦了一下。
    “唉,那人明明都死透了,再好的药材,再绝妙的方子,碰上个死人也是无用的,尉大人,你还是好好劝殿下节哀,放过我们吧。”
    一身白衣蓝衫的尉瑾蹲在药炉前沉默了半晌,终于站起身来。
    “好,我去。”
    尉瑾推开屋门,迎面而来的是比院子里更加浓郁的药苦香。满地皆是破碎的瓷片,纷乱的药方,横流的药汁。重重帘帐掩映的床榻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颓丧地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响,他缓缓抬起头。
    “尉瑾?你又来了?你是不是又想到新的方子了?”赫连戎川嘶哑的嗓子里透出几分欣喜。
    尉瑾心中一颤,悲哀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双目血红,眼圈青黑,下颌满是胡茬的高大男人。
    “殿下,你几天没睡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垮的。
    “我几天没睡又如何?”
    赫连戎川扯着嘴角笑了笑,垂眸看向床榻上始终紧闭双目,面庞苍白如冰雪的人。明明这个屋子一片狼藉,可这床榻上却整洁干净,晏长清的黑亮的长发梳地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身上盖着的锦被,一切像极了他平日里在赫连戎川身旁睡着的样子。
    赫连戎川俯下身,又仔细掖了掖晏长清的被角:
    “倒是长清他一连睡了这么些天,也不知何时能醒。”
    尉瑾亦顺着赫连戎川的目光看去。终于横下心,哑声道:
    “殿下,您为何要苦苦骗自己?”。
    “骗?”赫连戎川顿了一顿:“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尉瑾道:“您博览群书,阅历甚广,又岂会不知化腐丹这个东西?晏将军他明明就是……就是死了,只不过含了化腐丹,才不若一般尸体的样子。您明明心中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骗自己!”
    “你胡说!”
    赫连戎川突然暴躁起来:“什么化腐丹,世间才没有这种东西!长清他就是没死,他一直在等我救他!你是太医院最有才华的医官,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求你不要藏着,快想办法救他!”
    赫连戎川咆哮完,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冲过来攥紧了尉瑾的手臂,急道:“你,你要钱是不是?我把我所有的财产,所有的田地铺子庄子统统给你!我皇兄对我最好,我去求他,让他封你做王侯!只求你告诉我,如何救他,好不好?”
    好不好?
    金山银山,王侯贵胄?
    尉瑾久久地看着赫连戎川,两行清泪终于流下。
    他早该明白,不该痴心妄想的。
    尉瑾自嘲地笑了笑,他深深呼了一口气,幽幽开口:
    “殿下,你还记得我的师父,云不归吗?”
    赫连戎川突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梦仙昙”。尉瑾点点头,凄凉一笑:“我师父云不归手中,还有世间最后几株未被污染的梦仙昙。只不过以梦仙昙回生之法乃逆天而行,凶险异常,即使是我师父也从未成功过。”
    “你若不怕,我便陪你去赌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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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梦还清 五
    天色将明, 浩瀚无际的天幕下, 白皑皑的雪山巍峨而立。云遮雾笼的陡峭山路上,两个人影正在艰难地前行。
    上万级陡窄的石阶, 每一阶上都是坚硬光滑的寒冰, 稍不留意就会摔下,后果不堪设想。尉瑾裹着厚厚的披风,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沿着石阶向上攀爬。每走十几阶, 他就不放心地向后看一眼。
    在他身后不远处,赫连戎川背着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晏长清, 一步一步向上爬。他俊朗浓黑的眉眼已经彻底被汗水沁透, 睫毛上已经结满了冰凌。越往上爬,石阶越陡滑, 空气越稀薄, 赫连戎川的步子变得愈发不稳,为了防止不慎摔下,他甚至索性跪着,用膝盖攀爬石梯。
    重压之下,他却始终不曾停下。
    终于,爬上最后一阶石梯。
    苍茫的雪山之巅, 缥缈的云雾深处, 若隐若现出一道黑色的石头大门。一个一身白袍的童子跑了出来, 见到尉瑾, 微微一愣, 喝道:
    “尉师弟!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普济天下,立誓再也不上山吗?你怎么还敢回来?”
    尉瑾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中带了几分恳切:“我有要事求见师父。所以——”
    “所以你带着着莫名其妙的人回来,是什么意思?”白衣童子冷哼一声:“师父始终未将你逐出师门,你要进去,我无法拦你,但是这个人……”童子冷哼一声:“就外面跪着吧!”
    “这……这外面这样冷?”
    “冷又怎样?师门规矩,陌生人未经师父许可不得入内,你下山历练一场,忘了?”
    “你——”
    尉瑾正要辩驳,赫连戎川却轻轻拦住了他。
    “你去吧,我在外面跪着求他。也许你师父心软,一会儿就出来了。”
    尉瑾默默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童子虽然看着年幼,但是他实际是个侏儒,年纪比他大出很多,武功高强,医术却不高明,这些年只能作外室弟子,恨毒了尉瑾的天分。此时他存心刁难,尉瑾也束手无策。于是只好取下身上的披风,遮盖在赫连戎川身上。
    “殿下保重,我去求师父。”
    赫连戎川嘴唇苍白,微微点头:“有劳。”
    尉瑾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转身向石门走去。
    石门缓缓开启,又缓缓合上。
    赫连戎川将晏长清横抱在怀中,静静地跪在雪地里。风渐渐止息,雪花悠悠落下。
    赫连戎川伸出手,看着几片晶莹的雪花落在自己掌心,转瞬即逝,轻轻叹了一声。
    人生在世,譬如朝雪,寿若蜉蝣,转瞬即逝。可是,即使是这短命的朝雪蜉蝣,也总能在这世间乘风而行,自在逍遥几日,才化为尘土。
    可是他的长清呢?他这短短的一生都被锁在这樊笼里,为民,为君,为国,到头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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