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给你们用好了，”他说着，我听到旁边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投出了暖黄的灯光，“你们可以试着回去找找看。”
    ———可恶，居然在这里等着吗？
    “每十层都会有一个钥匙，要通过每层楼并收集十个线索才能推理出来。”他已经忍不住笑了，“你们一个都没有。”
    但到了这里，幕后黑手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毫无疑问就是天宫航社长。
    ———他到底想干什么？
    费心思整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理解。这次的行动总感觉是英雄内部的事件，我像是偶然掺和进来的一样。
    “———要去吗？”
    柏木看着电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确实除了找钥匙以外没什么别的方法了。
    我扳着电梯口，把头伸进去把电梯按了一下，按钮亮起，看上去确实能用。
    “苍介，要怎么———”
    我把视线投向哥哥，不由得顿住了。
    他面色如常地收回手，仿佛才刚刚发现墙上的洞一样，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哎呀，怎么有个洞呢？好像突然就爆炸了！”
    他看着门旁边墙上的洞，棒读道。
    大概是资金全用到那扇门上的关系，旁边的墙很脆，一下就轰开了。居然在这个地方疏忽了，社长你完全不行啊。
    “……………”
    好安静，是一片死寂呢。
    ———不愧是你，哥哥。已经连掩饰都不准备掩饰了吗？
    就算是敷衍我也拜托找点其他理由好吗？爆炸这个使用次数也太多了吧？
    “不好意思我们进来了！”苍介一边打招呼一边毫不客气地跨了进去，“晚上好！你们家的爆炸隐患还真多呢！”
    ———没有丝毫犹豫就把爆炸的锅扣在无辜的社长头上了！太不要脸了！
    “请给我们精神补偿费。”我也跨进了那个洞里，仔细一想，这么一路的危险，正好可以敲诈他一笔，“不给的话，就把你的这个丑闻捅给记者。”
    “诶？汐见同学你是在勒索吗！”
    我仿佛看到柏木的震惊表情，没有回头，在心里冷笑着想着他终于认清我的真面目了，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
    天宫谅正拼命地瞪视着我们，但苦于被绑住，嘴里还塞了东西说不出话，要是他是正常状态，一定会骂什么【你们来干什么？】或者【我才不需要你们救我，快点走】这种蠢话。他的周围全是监控显示屏，当然，因为大部分已经被我们一行人打坏了，屏幕泛着雪花。
    咔擦。
    尽管知道天宫可能会不情愿，但我还是拍下了他现在这个样子。
    ———好，虐待儿子实锤get，给我股份暴跌吧你这屑老爹！
    “天宫！”看到天宫被绑住，柏木赶紧冲过去帮他解绑，“我们都知道你的事了。这种事……你父亲他居然———”
    柏木没能说下去，我注意到天宫看到我们时那一瞬间欣喜随着柏木的话变得突然呆滞。
    ———难道你爹在外面搞出一个私生女这件事你不准备让我们知道吗？
    我有些心虚，不由得同情起天宫来。
    “天宫……”我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正准备开口安慰，却被打断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来到这里。”电脑屏幕的后方，一人高的转椅转了过来，计划都崩成这样了还能继续对话，相比天宫航应该是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吧。
    ———但你的逼格早就掉光了！
    “没想到都这样过关了，你们还推理出来了吗？”他微笑着说道，“看来我小看你们了，明明错过了那么多线索，也能推断出来谅他只是一个复制品的事实吗？”
    “…………你说什么？”
    我一愣，明明小早川说的只是发现了私生女，这个人就把什么不得了的事讲了出来。
    “———诶？难道不是你在外面搞私生女被发现了？”
    柏木也愣了，他拿开天宫嘴里塞的东西，发现他整个人变得僵硬，显然他也知道这件事。
    苍介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帮着扶起了天宫。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立刻反应过来，看向了他，没想到后颈一痛，整个身体不稳，倒了下去。
    “………嗯。”他接住我，对着柏木解释道，“………解谜的时候，隐约猜到了一点。”
    我被砸后颈的时候眼前一黑，但意识并没有消失，估计是这几个月的锻炼让我的身体素质增强了，我顺势装作昏了过去。幸好现在的气氛下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他们把我放到角落，马上就准备开战了。
    “？私生女？”天宫航皱起眉，对此表示了怀疑，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太差劲了吧，这家伙。
    “———算了，无所谓。”他有点心烦意乱地打了响指，“和我预想的计划差的太多了。人格模板也没有被摧毁，真麻烦。”
    “果然，还是先把你们全抓住，再进行记忆清除吧。再造个【天宫谅】虽然会浪费时间，但也只能这么做了。”
    他身上覆盖了一层战衣，毫不犹豫地向哥哥和柏木冲来。
    ———他建造这种机关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摧毁天宫的意志吗？我想起这个楼里的机关尽是一些强行让别人做出选择的电车难题。为了救人暂时放弃同伴、为了救人对同伴说出恶毒的话语………在监视屏幕前看到这样一幕的天宫会怎么想？
    不断拉低下限，最终到达这里的英雄，也许会不敌天宫航，然后被击败吧。最终，落单的人被一个个抓起来，天宫谅因此而崩溃。大概原本是这样的计划。
    不觉得有点太麻烦了吗？
    我不由得产生了疑惑，卡巴拉是外部世界的代理这件事我明白，但社长的行动和松山告诉我的那个【祂】差的太远了，我本以为抹除记忆和无声无息地干掉一个人在这个本就是虚构的世界里应该相当简单，但是现在，我猜测社长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权限。
    也就是说，只有那个观测者【祂】才有集中的权限，而现在天宫航的所做所为都是个人行动。
    ———对于天宫谅的事，在得知过后，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只不过是创造虚构的了，本质上，无论他是不是复制品，我们都是一样的。
    ………我们只有成为外部世界的养料那一条道路吗？
    这几天，一直在我脑海里困扰又被我刻意忽略的问题，此刻又出现在脑海里。
    “————不对！”柏木用力挡开天宫航的攻击，相击的瞬间有火星迸射而出，“天宫是我们的朋友！他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人类！”
    “开什么玩笑。”天宫航嗤笑道，“只不过是刚刚获得意识没几个月的家伙，他还不足以形成人格，你还真的玩起朋友游戏了吗？”
    “这种事用不着你来管，本来的你就不配做一个父亲。”苍介也跟上了他的动作，向下一个扫腿，“和他相处过的人都再明白不过了。”
    “他和我们一样，会高兴，会难过，会犯错，会害羞，”柏木一字一顿咬着牙，手臂在空气里划出风声，“和我们一样，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是英雄会说出的话。
    我眼前不禁恍惚了一下，仿佛出现了那天公园里挡在我面前，梅丹佐的身影。
    “就算是复制品也好，他和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绝不是虚假的！他的情感和人格，绝不是虚假的！”
    天宫被两人护在身后，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他肩膀耸动，全身颤抖，喉咙里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
    柏木的拳头重重砸在天宫航的腹部，把他击退了一段距离。好像那沉重的一击根本就没造成什么伤害一般，他复又站稳。
    “———他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是他的父亲！”被柏木的话激怒，天宫航握紧拳头，发出了格拉格拉的响声，“我要怎么处置他，和你们无关吧？”
    快到仿佛是跳帧的移动速度，天宫航绕开柏木，向天宫谅疾驰而去，苍介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量的僵持中，天宫航甚至不能向他前进一步。
    “现在在这里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吧。”苍介说道，甩开天宫航的手，然后望着应该是流下眼泪的天宫谅，认真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要是缺父母，我可以当你爸爸。”
    “………………啊？”
    柏木有点没明白这个操作。
    “———扎古吉恩号一定能负起好母亲的责任的。如何？我们来做你新的家人！”
    哥哥用帅气的动作，说出了残念的话。
    ———草，气氛凝滞了。
    天宫的身体不再颤抖，他冷漠地甩开哥哥的手，说道：“不要。”
    ———喂，快点给我从这个热血少年展开里滚出去，死胶佬。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上千穗理是继承了梅丹佐的意志，柏木则继承了梅丹佐的精神。哥哥他……他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死胶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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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镜月
    整个气氛都开始不对劲了。
    刚刚明明还挺正常的………不过现在天宫谅的情绪倒是稳定下来了, 应该没关系吧？
    我继续装晕。
    但是刚才柏木的话像是回答了我心中的疑问一般, 我不禁有些恍惚。
    即使这个世界是对外部世界来说是虚假的，但不见得我们本身就是错误的。对于在北乃市生活着的人们来说，这里就是真实的全部, 从未怀疑过的日常。
    “好，干掉你，就能继承遗产了吧？”哥哥正色道, 说出了在法制社会会被逮捕的话。
    “………我不会让你靠近天宫同学的！”柏木握拳，坚定地守住了天宫谅，“你这个又乱搞男女关系，又做违法实验的社会败类！”
    ———呜哇，骂得好严重, 能让柏木这么骂, 天宫航确实是不行。而且你是不是已经免疫哥哥的发言了？
    无论他们怎么击打, 天宫航都似乎没有痛觉一样，怎么被打要害都没什么关系。
    ———就像有着不死之身一样。
    大概这是他所拥有的权限吧, 作为协助观测者，而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