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入轮回,投生到了道修所在的世界。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浮罔城那位炼器之术大成的金丹期魔修,不过是一位毫无修为的六岁女童罢了。
穆雪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在那里有一道只有她本人能够察觉的密宗法印。在年幼的时期,她的母亲为她加持了这道“无限化身轮转秘法”。此秘法加身,能护所持者轮回转生之后,依旧元神清明,记忆不失,以助其再入修途,追寻大道。
修真之路千难万险,有了这道法印护身,此后便不畏生死大限,一心修行,当真是所有修行者求之不得的无上秘法。
唯一的忌讳不过是此法为天道所不容,得之者绝不能将此法之秘泄于人世罢了。
当然事关自己修真大道,性命攸关之所在,本就不可能会有人愿意泄露半分。
穆雪按在胸口的指腹微微一顿。
既是如此,母亲又为什么将此法决告诉给自己了呢?
上辈子,穆雪的母亲在她幼年时期便已陨落,以至于她对于母亲的记忆十分模糊。母亲朦胧的影子和梦中的几句话语,还是在历劫重生之后才骤然在她的脑海中复苏的。
虽然十分感激自己的母亲,但穆雪这位在浮罔城长大的纯正魔修,其实并不清楚母亲这个词的真正意义,也不太能够理解大家时常提起的天伦之乐、血脉至亲是何种滋味。
她一生专注修行,痴迷于化物炼器之术,对她来说什么血脉亲情,男欢女爱都不足为道。
证道之路上,唯有修行才是最为重要之事。
若一朝修得圆满,便可乘飞龙,驾紫雾,遨游太虚,自在无拘。人间又有哪一种快乐能与之比拟呢?若非如此,这世间为么有那些杀妻证道,以血入境的极端之人不断出现。
譬如她自己,不论生前如何,如今一夕身死,多年苦修便如水月消融。曾经的寥寥几位朋友,只怕早已忘却了世间还有过穆雪这个人存在。
回想起来,或许也只有当年那随手捡回来的小徒弟岑千山,还能偶尔想起自己这位曾经的师父。
往昔的记忆,如飞鸟掠过心湖,唤起了穆雪内心的一丝感怀。
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徒弟,也不知后来怎么样了。不过以小山聪慧机敏,再加上自己渡劫前特意留下的东西,应该混得还不错才对,当是不用自己再为他操心。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瘦骨嶙峋的小家伙现在总该长高了吧?
想这些干什么?或许即便是小山也都不再记得自己了。
六岁的小穆雪老气横秋地在草垛上叹息了一声,拍拍身上的枯草,站起身来。
“小妹在这里做甚?倒叫我一阵好找。今日是上元节,母亲喊你早些家去,还得到城里接仙缘呢。”
草垛下站着穆雪的兄长大柱,肌肤黝黑的农家少年额头微微带汗,向着自己年幼的妹妹伸出双臂,把她从草垛上抱了下来。
三年一度的上元节灯会是这里最为重要的节庆活动,所有的大型城镇都会举办盛大的游灯祭祀活动。
只因在这一日归源宗门的仙长将会降临城头,为百姓赐福,并挑选有仙缘的弟子接入仙门修行。
尽管上万的孩童中,被选中者不过数人,可以说机会渺茫。
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能够远远见一眼修仙者的玄妙术法,沾上那么一点仙家福气,也已经是比过年还要令人振奋的事了。
若是家里哪个小子丫头,撞大运被选上了,那真真是祖坟冒了青烟,此后全家人都将享受倍受尊崇的生活,便是整个家族因此而兴旺起来也是有的。
因而周边十里八乡,不计远近,但凡家里有六到十三岁的孩童,到了这一天必定将孩子收拾得齐齐整整,选一名家人带着到指定的位置赶这“接仙缘”的法会。
此时的穆雪也被家人一通收拾,站在屋门外等着她的长兄大柱。
她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土布袄子,一头乌发梳了两个油亮的小髻,别无装点,显得青丝衬雪腮,杏眼起鳞波,十分灵动可人,素衣简装也难掩这份钟灵毓秀。
家里家境贫寒,即便是这样盛大的节庆日,一件没有打补丁的旧棉袄,也已经是家里能提供给她最体面的衣服了。穆雪心不在此,倒也并不以此为意。
隔壁邻家的栅栏吱呀一声推开,比穆雪大两岁的春花推门出来,穿着簇新碎花红袄子的邻居小姑娘上下打量穆雪那一身褐色的土布棉衣,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自得之意,扯着自己鲜亮的袄子显摆。
“今日要去接仙缘,可是要和神仙见面的,你家就给你穿这身,也太不讲究了。到了那可别说和我认识啊。”
白白净净的小穆雪看了一眼对面小妞那一脸欠扁的神色,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脸晒那么黑,衣服穿得再红又有什么用,只怕天色一暗神仙都看不见你的脸。”
平日里上山下水,猴成一身黑皮的春花被穆雪一句话噎住了,她指着穆雪,憋了半天憋不出互怼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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