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下车。找了个人多、灯光亮的地方,立刻掏出手机给俞幼平发短信。
本想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讲,思来想去,又发觉质问无用。
直接打字道:“你需要多少钱?”
一条发过去,俞幼平便知道瞒不住她。于是回道:“五千。”
毕竟天黑,人来人往,女孩还是觉得不安全。索性上楼回家,又从那本薄册子里将红钞票全部取出,数来数去,不过只有六百。
又问:“你有多少?”
对方道:“一千四。”
还差三千,还差三千。盛荷衣等不及短信的一来一回,确认对方可以接电话后,便直接拨了过去。
“不要瞒我——期限是什么时候?”
俞幼平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不想知道,也已经知道了。”盛荷衣安慰道。“你不要怕,我问问爸爸,看他有没有私房钱。”
“不要。”俞幼平拒绝道。“我不想让家长知道。”
“为什么?”
“只要有一个家长知道,这件事最后就会传到我妈耳朵里。”
“会怎么样?”
“不知道,总之……不行。”
盛荷衣咬着笔,看看台灯,看看作业。“那我帮你想办法,可是你要告诉我,什么时候。”
“打架是……暑假,开学前。”
“给钱呢?”
“下周一。”
盛荷衣心疼坏了,这才问道:“你受伤没有?为什么不跟我说。”
女孩声音绵软,俞幼平心里一揪。“有,不过已经好了。”
“不在脸上?”
“嗯。”
……
次日午后,于小操场那棵树下,于俞幼平的左肩上,盛荷衣见到几条浅淡的新痕。比肤色偏粉一点,大概一个手掌的长度。
见少女神色有异,俞幼平知道她在替自己难过。“一没伤筋,二没动骨,三呢,都愈合好久了。现在哭,是不是晚了点?”
“还有两天。”盛荷衣讷讷道。“仅仅是打架,就把你弄成这样。”
——那要是,钱,给不上呢?
俞幼平不语。
“这件事,还是要和你妈妈讲。”盛荷衣冷静道。“她再可怕,不会在你身上留疤。”
少年垂下头去,眼神变得复杂。
“不要。”他道。“没那么严重。”
第8章
如同那些年流行的疼痛文学一样,盛荷衣走向了一条错误的道路。但狗血源于生活,生活中若不常见,哪里来的民俗艺术?
常见,却又稀奇,是为“狗血”。
第一次一千,之后价格骤降。总之,那个周末,连着两个晚上,她没怎么消停。来的客人里,大多是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也有看着年轻的,大概是和耿阔一样,早早不读书的孩子。
有人差点掐死她,有人穿完衣服讲价。
最后还差四百多,是其他几个姐姐看不过去,主动凑给她的。
很疼,但是……
“磐石无转移。”
——心中有这句话,便什么都不怕。
……
“真去啦?”戚玉冰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盛荷衣身心俱疲,无暇回应。
——“来钱最快”的方法,戚玉冰这次,没骗人。
……
2009年的秋天,风很凉,夜里不盖被子,第二天会流鼻涕。
有时盛荷衣想,如果换作现在,自己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但对于孩子来说,哪懂什么愚蠢,又哪懂什么叫“不可回头”。
那一年,她连什么是“得病”都不知道。或者说,她隐隐知道。但有些要求,她无权拒绝。
是老天爷眷顾她,才让她健健康康,无病无灾。
“保护好自己。”脑海中时常回荡起母亲那天说过的话。每每思及此,盛荷衣只对母亲愧疚。
流言很快四起,学校内外,人人都躲着她走。
“可脏了,离她远点。”
“啊?她怎么做那种事啊。”
……
至于父母那边——小地方,谁不认识谁?听说此事的亲戚将话原封不动转述给盛荷衣的父母,于是,她第一次挨了来自母亲的打。
少女不服气,一心只念着情郎。她犟嘴道:“爸、妈,你们怎么不讲道理?这件事没什么好丢人的,只是暂时不能跟你们说而已!”
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母亲浑身发抖。“盛荷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伟大?”
“是。”盛荷衣挺直腰板道。“本来我不懂,为什么俞幼平宁可跟人打架,也不想让他妈妈知道。现在我懂了,你们大人真可怕!你们为了自己的面子,逼着孩子做这做那,限制孩子做这做那!我爱俞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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