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电梯间只剩下许暮洲和严岑两个人,小狐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找了个什么惊天动地的理由。
刚才被抱着安慰的丢人事儿还没过去,他现在还自己往这柴火垛子上加火,许暮洲掩面,觉得自己简直是里子面子一起丢了。
严岑难得地被小狐狸震住,脑子里空转了半天,只觉得一片空白,刚才想说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暮洲搓了搓脸,也没转过头去看看严岑的表情,面色自若地整了整衣领,先一步迈步出了电梯间,往病房走去。
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自然,好像刚才那惊世骇俗的“医患恋爱”言论不是他发出的一样——如果他没有同手同脚的话。
严岑看着小狐狸僵直的背影,扑哧笑出了声,他干咳一声,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许暮洲前脚进门刚换了衣服,还没来得及坐下缓口气,严岑后脚就跟了进来。
许暮洲警惕地看着他:“工作时间,你来干嘛?”
“我今天休班。”严岑把刚才从办公室拿来的一沓信纸往许暮洲怀里一抛:“院长不是说了吗,一千字检查。”
“你的检查!”小狐狸炸毛道:“你自己写。”
“我从来没写过检查。”严岑调笑道:“‘男朋友’,帮帮忙吧。”
许暮洲:“……”
什么叫自己挖坑自己跳,小狐狸一边磨牙一边想,这就是了。
“讲道理,你明明应该感谢我。”许暮洲盘腿坐在床上,捡起落在床沿的水性笔,试图跟严医生讲道理:“严成弘被开除之后,这个时间线铁定要受影响,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严成弘不会被开除的。”严岑说。
“你怎么知道。”许暮洲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槽说:“这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吗,大佬。”
“我忘了告诉你。”严岑抱臂靠在窗边,顿了片刻,笑眯眯地说:“这院长也姓严。”
许暮洲:“……”
小狐狸一脸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严岑,又指了指门口,声音颤抖地问:“——他爹啊?”
“是二叔。”严岑纠正道,他一本正经地沉吟片刻,才说:“所以,我觉得比起扣工资写检查,还是出柜这事儿更影响严医生的人生轨迹。”
许暮洲张着口,脑子里只剩下仨字——完球了。
严岑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半天许暮洲难得吃瘪的表情,才大发慈悲地伸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回神。”严岑说:“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永无乡会做后续处理,你不用担心。不过原本补工资就能解决,只是这下逃不过要做记忆清除处理了。”
严岑说着没忍住,唇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非常不走心地安慰道:“没事,永无乡这种技术很熟练,等你结束了工作也得来这么一次,安全无痛无副作用。”
“谢谢。”许暮洲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给自己操作出一份一千字的检查,生无可恋地说:“真是非常有用的安慰呢。”
这一千字检讨最后还是被严岑连哄带骗地落在了许暮洲头上,许暮洲咬着笔杆愤愤地抱着严岑的手机,找了几份检讨模板,左拼右凑地写了一千字。
期间严岑良心发现,还帮着抄了五百多字。
许暮洲虽然脸皮薄了点,但好歹不是十分矫情的人,别扭了一阵也就完了,直到晚饭时期,他已经把这事儿忘得七七八八了。
为了见纪筠,严岑今天一直没走,大半天都留在了许暮洲的病房里看着那张带来的照片,只等着夜幕降临。
大概是觉得任务走到了尾声,许暮洲也精神充沛地睡不着觉,傍晚查完房之后,严岑替他拆了床头的香薰喷雾,安安静静地等着午夜。
开放病区十点钟熄灯,走廊里护士的脚步声直到十点半才彻底停歇,许暮洲穿戴整齐地坐在床边,跟严岑对视了一眼。
“等到十二点。”许暮洲扶着墙轻声说:“如果隔壁还没有动静,我们就直接过去。”
严岑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然而十一点刚过,许暮洲就觉得手下的墙面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震动,这次许暮洲是清醒的,几乎立刻捕捉到了隔壁的动静。
严岑一看他表情变了,噌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迈步就往隔壁走。许暮洲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推开纪筠房门时,对方依旧蜷缩在墙角,跟前一晚的姿势一模一样。
许暮洲站在严岑身后,视线被挡住大半,只能看到纪筠佝偻的后背——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环境,黑暗会滋生很多不必要的情绪,许暮洲看着纪筠,忽然有种时空重叠的错觉。
与前一晚不同的是,纪筠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们两个人,然后直起了身,她拍了拍自己睡裙上的灰土,然后沉默着支着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记得你。”纪筠沙哑着嗓子对许暮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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