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厉憬珩视线的女人，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因为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怎么说呢？
    好像带着一种审视，但不只是审视，更多的是迷离和黯淡，似乎是要通过那一个眼神把自己原本不确定的东西看到确定为止。
    四目相对，画面定格了有好几秒，在这几秒钟，两个人眸低各自浮动着不同的情绪。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陆轻歌，她手握成拳，撑着沙发站了起来，盯着男人问了句：“厉先生，你……去哪了？”
    他还是看着她，没说话。
    不说话就是不想说话了。
    陆轻歌抿唇，也没再追问，只是抬手指了指餐厅的位置：“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去让云婶把饭菜热一下。”
    她说完之后，就转身去找云婶了。
    那背影，颇有一种仓皇而逃的意味。
    直到陆轻歌的身影在客厅消失，男人才抬手去按眉心，他眼睛闭着，眉宇之间是抹不去的烦躁。
    ……
    二十分钟后。
    两个人坐在餐厅吃饭。
    厉憬珩就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吃饭的东西，夹菜送入口中咀嚼，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而陆轻歌，她吃饭的动作比以往要慢好多，甚至还时不时地抬眼打量男人一眼，虽然，每一次的打量里，都没有发现什么让她觉得安心的东西。
    他很快吃好了，放下碗筷，拿着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起身，抬脚就要离开餐厅。
    陆轻歌觉得厉先生应该是要和她冷战的趋势。
    但是为什么？！
    她很快也放下了餐具，起身跟着男人出了餐厅。
    女人站在餐厅门口，叫住了厉憬珩：“厉先生——”
    她的声音还算洪亮，分贝不低，毕竟是要让他停下来的。
    闻声的男人脚步的确顿住了，但没转身。
    如果此刻陆轻歌和他面对面，那她可以看见，男人脸上浮现了少有的纠结神色，复杂之余，还夹杂了些许的隐忍痛心。
    她看着男人没有转身，直接抬脚走了过去，站到了他的对面。
    厉憬珩终于开口了：“怎么了？”
    听见他的声音，陆轻歌朝着男人笑了下，红唇张合：“我听说，今天苏悦去公司找你了？”
    他看着她，薄唇微动：“嗯，去了。”
    她又问：“她找你什么事？”
    男人语调淡漠：“没什么事。”
    陆轻歌看着男人笑了下：“厉先生，你骗我的吧？”
    听到她这么说，厉憬珩眉梢动了下，眼神也跟着突兀地深了几分。
    她道：“如果没有事，你为什么要提前一个小时离开公司，还回来的这么晚，而且回来之后还不和我说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说到这里，陆轻歌朝着男人眨了下眼睛，笑的有些难看：“厉先生，苏悦她找你了，应该是告诉你那天晚上的男人是谁了吧？你提前离开公司，是去求证了吗？”
    接下来是冗长的沉默。
    女人在等着男人的答案。
    男人在审视女人的神色。
    没有一个人开口。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有两分钟左右，陆轻歌突然抬了脚，走的更加靠近厉憬珩。
    她站在他身前，几乎要贴在他身上了。
    厉憬珩眯眸看着她，似乎想看透女人这样的行径是什么意思。
    陆轻歌呢？
    她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男人的薄唇。
    唇瓣相贴，她没有立刻退开，就那么闭着眼睛维持着那个姿势，有……五秒。
    五秒钟之后，陆轻歌退开了。
    虽然这一吻让女人的脸颊泛了红，但她还是看着男人笑了笑：“厉先生，我感觉你今天晚上回来之后，不怎么想理我了，起初问你去哪了你也不说，吃饭的时候虽然你的脸色也没有多黑，但是全然没有要和我说话的打算，吃完饭更是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起身离开了餐厅，虽然之前你也没有事事跟我报备，但今天感觉就是特别不一样。”
    厉憬珩深邃如墨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听着她不知道是出于倾诉还是控诉的话语。
    陆轻歌还在继续：“所以我刚才吻你，是想试试你会不会有点反应，回吻……或者直接把我推开，但都没有。”
    听到这里，男人薄唇终于动了动：“然后？”
    陆轻歌笑了笑，如实道：“我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性格，之前你对我那么好，现在突然又这样了，能告诉我原因吗？苏悦和你说了什么，或者你这么对我的原因？”
    男人唇角勾出几分弧度，很牵强，然后他抬手摸了摸陆轻歌的脸蛋，低沉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厉太太，你想多了。”
    什么？！
    她想多了吗？！
    不可能。
    陆轻歌对上他的视线：“我没有想多，我们生活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月了吧，虽然不知道厉先生对我的生活习惯有没有一定的了解，但厉先生，我多多少少是了解你的，比如……你现在摸着我的脸，其实是代表，你想让我的想法往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那个方向靠，一定程度上待着诱哄的意思……上次你劝我不要插手诗音的事情时，也是像现在一样摸我的脸。”
    厉憬珩动作一滞，脸上似乎浮现了几分被拆穿的尴尬，但又不太像是。
    女人抿唇：“你摸我脑袋和头发的时候，一般都是说的实话或者陈述事实，再或者是没有偏见的和我讲道理，只有摸我脸的时候，带着一定的哄骗意味。”
    她说完，看着男人笑了下：“厉先生，如果我今天不说，你自己是不是都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所传达出来的差异？”
    的确是。
    但厉憬珩没吭声。
    他看着陆轻歌的眉目深沉如斯，似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变得这么敏感了。
    刚结婚的时候，他还不止一次地说她蠢。
    现在看来，她真的是一点都不蠢。
    男人心理活动正丰富的时候，还在等着他回应的陆轻歌着急了，直接催促：“厉先生，你倒是说话啊？”
    “嗯，想听什么？”
    陆轻歌，“……”
    她抿唇，看着他重复刚才的问题：“想知道……苏悦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