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生来是站在云上的,有的人只能临渊悬立。
深不见底的黑渊刺骨冷沉,千斤重,拖拽着脚踝,爬不上去。
但又只能爬上去。
促使一定要爬上去的,正是不愿再去梦、不愿再去想的…悲与欢,爱与恨。
——
“那个人有毛病吧,不吃不喝的,非得我逼着给喂进去,骨气也不是这么玩的!?”
“他属耗子的吗!?一不留神就倒地上刨地啊!!那么重的椅子!!”
“公子!!我求求你了!!让我去跟百里云霆打仗吧!!我不要再看着他了!!”
又不是什么美人,那么阳刚一个汉子,谢司涉表示毫无兴趣,这种天天看着战俘的活儿真的太难为他了。
吴亥根本不搭理谢司涉的抱怨。吴军和燕军依然在征打汝南,这几日,吴亥就在军营里琢磨着七星阵。
不过手书已经画好,吴亥还是不够放心,又交待了几处地方让谢司涉亲自去察视一二。谢司涉这才舒了口气,大叹终于能从苦不堪言的差事里逃出来了。
临走前,谢司涉又感慨了一句:“这犟狗真的对燕王很重要吗?那在下也是佩服了!”
谢司涉一走,照看徐少浊的任务,交给了跟随吴亥一起来到军营的青鸟坊林三五。
多年前,林三五在冀州还和徐少浊一块儿办过事,像谢司涉那样捏着徐少浊下巴灌饭不让他饿死的事,林三五可做不出来。
再说徐少浊五花大绑、布锦蒙面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林三五不忍,解开了他脸上布锦。
“徐将军,受苦了。”
从冷嘲热讽的谢司涉换成了温言好语的旧识,徐少浊难免愣了一愣。
可就算是昔日旧识,如今也是吴亥的人,反应过来的徐少浊闭上了嘴,看也不看食盒一眼。
林三五于是好言相劝。劝的自然是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是铁饭是钢”,云云。
徐少浊瞪着眼,倔强道:“青山?青山只为王上烧,我就是死也不吃敌营半粒米!”
这让林三五能怎么办?
林三五无法,把食盒往地上一放,盘膝和徐少浊面对面坐下,和他掰扯古来有多少大将忍辱负重的例子。
没想到的是,林三五和徐少浊掰扯,徐少浊也跟林三五掰扯,掰着掰着竟然开始策反林三五。
林三五:“……”
林三五到底是青鸟坊的人。就算青鸟坊被一分为二,一半跟着燕王,一半跟着吴亥公子,中间还是有他们坊主林水焉在。
林水焉明令吩咐过,坊间众人要以缓和燕王和吴亥公子的关系为己任,无论
是燕王还是公子,这两人谁要是想利用青鸟坊出阴招对付对方,那是必须得秘密上报给她的。
林三五寻思了一下,决定试试从燕王身边的将军下手,看能不能施行地起来己任。
林三五说:“将军,据属下所知,燕王、公子、还有您,从小都是一块儿长大的,公子无故不会伤害将军,将军不妨放宽了心,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等能回去了,再回军营继续给燕王效忠尽力,岂不美哉?”
“美哉个鬼!”徐少浊看着林三五的眼神都变了:“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徐少浊被抓来几天,几天里他提心吊胆,既担心东关那边的燕营,又担心百里云霆和吴亥勾结起来对燕军不利,更担心吴亥绑了自己是有什么阴谋。
他说:“百里云霆把我打晕了送来吴营,谢司涉对我冷嘲热讽,吴亥心虚不敢见我,你却让我放宽了心好好吃饭好好坐着??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还是你觉得我徐少浊心能大成这样?”
“将军,我站着的呢,是您在坐着。”林三五半开玩笑避开徐少浊的火气,又正色道:“吴亥公子白日里繁忙,怎么就成了心虚不敢见你?”
“他就是心虚!他每每把王上伤的遍体凌伤,他不心虚谁心虚!?”
提到这个徐少浊就来气,反正眼前有敌营的人可以承受怒火,徐少浊气道:
“我日日夜夜守着王上,王上怎么受伤的,哪里受伤了,我能不知道吗?从小到大,王上每次和吴亥在一起,总会受一身的伤回来!除了吴亥还有谁动的手!除了吴亥,王上还会这么纵容谁?!”
也就吴亥敢对王上动刀子!也就只有吴亥,动了王上,王上还护着他!
不能想,一想,气得徐少浊牙根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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