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晓冀州最近不大太平吧?冀州挨着青州呢,离你很近,你离青州郡守府衙也近,所以你要和青州府衙把这事儿多担待着些,等朝中十万大军压下来,务必要配合一下。
琅琊郡王司马宗:“……”
司马宗把这封信扔给了书房里的一位白衣青年。
这青年站在书桌旁侧,他身后墙角有一尊香炉,篆香缭绕,滚在身后。
司马宗瘫在躺椅上,看这青年站在烟前,一身月白华裳,黑发泼墨,面如白瓷美玉,清贵的不似凡间人,乍一眼望过去还以为他是从哪座仙山上偷跑下来的。
可是司马宗愁啊,便是真神仙来了估计也解不了他的愁。
他唉声叹气道:“小濯,你说说看,这信上说的是人话吗,竟然让本王配合青州郡守?他是不是忘了琅琊郡王不得参与朝政,只能做个闲散王爷?”
青年清浅一笑,淡淡说:“看来当今圣上重情重义,能想着郡王。”
司马宗听了简直惊恐,从躺椅上坐起来,黄面烧饼似的脸皱成一团:“本王不用他念着,见都没见过,能有什么想不想的。”
琅琊郡王,郡王,说的好听点是皇室宗亲,说的不好听点那就是曾经上位失败,被发配到青州的丧家犬。
当然,这已经是上上辈的事了,如今的琅琊郡王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闲散郡王。
“郡王放心,这种信,定然是各个诸侯人手一份,做警醒罢了,不用太在意。”
“行吧,既然小濯都这么说了,本王就暂时放下半颗心吧。”司马宗把信收起来,压在一堆书下,眼不见心不烦。
可便是自欺欺人不烦这事儿,还有其他的事使司马宗忧烦。
他叹气道:“不过吕和顺那人实在不是个东西,一个青州郡守罢了,竟然和本王抢院子…哎,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琅琊王府也是没落在本王手上了。”
“郡王不用担心,此事交给濯便是。”
司马宗望着青年赏心悦目的脸庞,点头道:“小濯办事本王自然放心,你去吧。”
青年行过礼,浅笑着退下了。
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吴亥,还是改头换了面的吴亥。
两年前,吴亥以“吴濯”这个名字,进入青州琅琊王府做了王府门卿。起先他不显山不露水,用一年时间扎住脚跟,而后选了个契机,大放光彩,引起了琅琊郡王的重视。
不过,一个小小的琅琊王府,一个整日忧愁这忧愁那、生生把自己忧愁成烧饼脸的琅琊郡王,并非是吴亥需要的。
对于目前的吴亥而言,这里不过是一个合适的跳板。
洗濯院,是吴亥居住的地方,自从成为王府第一门卿,他在王府里的地位一跃而起,直接住进了王府。
洗濯院里,吴亥豢养了不少白鸽,一群白鸽咕咕咕咕,摇摇晃晃在地上蹒跚,见吴亥进了院子,纷纷张开翅膀四散让开。
吴亥伸手,有只白鸽乖巧地飞到了他的手心。
这只白鸽细腿上绑了个竹节,吴亥将竹节取下,那里面是张字条——
“种子已埋,一点即发,君何时点?”
吴亥进屋,裁下丁点大的纸条,提笔写上“燕军不动,种子不动”。
一想到那个人,吴亥洗笔的动作都微微迟缓起来。
燕军,燕王,燕燎。
那个人果然自己称王了,和自己想象中一样,不管不顾,肆意妄为。
两年没见,燕燎的样子依然深深刻在吴亥的脑海里、梦里,不仅没有被时间消磨,反而随着时间流逝越发深刻。
深刻到,吴亥竟然嫌弃起他动作居然如此缓慢,拿个冀州居然需要两年?
可是燕世子虽说狂妄自大了些,用起兵来倒确实可圈可点。让他花费两年时间储备兵力,也正说明了他要去往咸安的决心。
“燕世子,你飞吧,只有飞得越高,将来跌下来才会越疼。”
白玉五指放下墨笔,吴亥将墨迹吹干的纸条卷起来塞进竹节,出去给白鸽绑好,手一扬,将白鸽放飞天际。
院中风起,碧竹随风轻摆,吹起一地竹叶,滚到吴亥脚边,和他白月裳衣摆边用银线绣着的箭竹图纹相辉相映。
白华碧色,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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