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处的地方完全不是我之前所在的地方,现在的我身后是一片树林子,眼前是一片草地,无边无际的荒草足足有半膝之深,夜风吹得荒草东倒西歪,一片一片翻倒的草叶在月光下泛着异样的白色,忽左忽右,犹如一条银色的巨蟒在草丛里游行。
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耳边依然是大风声,呼呼作响。
不会是江灵把我救起来以后,慌乱之中,游到了别处,然后把我扔到这荒郊野外了吧?
我猛地睁开眼,面向四方,大叫了几声:“江灵!江灵!”
没人应,我绝望地又喊了一声:“老爸!”
还是没人应,看来确切无人。
难道江灵并没有救出我,我只是被河水送到了这个地方?
“轰!”
电光闪现,天空中忽然一声闷雷诈响,我一个哆嗦,从地上跳起来,然后仰面看天。
满天星辰已然不见,无边无涯的一层厚厚乌云铺天盖地,将月光、星光尽数吞没!
夜眼!
我观看和周边环境,沉默片刻,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是陈家村附近,我都熟悉的,我要找到回去的路。
我不敢到将近没膝的草丛里走,而是扭头钻进了树林里,树林正是俗称“鬼拍手”的杨树林。
这时候,我终于切身体会到鬼拍手是什么感觉了,无数的树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一片乱响,像是怪笑声,又像是拍手声,但无论像什么,它们都激的我浑身发毛。
进了树林子,我又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事实上,我已经分不清方向了,北极星在何方,我根本就看不见,我只是硬着头皮朝一个方向走去。
正在走着,树叶子忽然又都不响了,风也停了,雷声更是早已止住,也未见有雨滴落下,四下里从乱成一片顷刻间变得静的瘆人,那感觉还不如树叶子响的时候。
我一走路,就会有踩在地上的“嘎吱”声传来,即使是我把脚步放的很轻,依然会有声音,而且那声音很怪,音量很弱,却又清晰异常地传进我的耳中,根本不像正常踩踏土地、树叶的声音。
似出自胸中,呼于鼻端,委屈而声哑,音低而韵弱,是为喑音,以相音十二律来断,乃八凶之一,大不吉利!
我也不敢再走路了,我站在林子当中的一个地方,心想,要不在林子里待到天明?
这么一想,我就决定坐在树下面等着,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坐下来以后,我又想要不要还回到树林与草地的边缘处等,这林中毕竟怪异。
我左想想,右想想,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实在是惶恐至极。
几乎在精神躁乱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我忽然感觉不舒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死死地盯着我看。
四周沉寂,无声无息,我六觉敏感,在这种环境下,更觉难受。
法眼!
我猛地回头去看,然后迅速环视一周,空无一人!除了树,别无他物!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我长出了一口气,靠在了树上。
忽然有一滴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什么呀?
我用手指抹了一下,黏黏的,凑到眼前一看,红褐色的血!
我赶紧抬头看,一张惨白的脸,血红的嘴唇,伸长的舌头,空旷的眼眶正在往外渗血,滴在我脸上的血就是从那双眼眶里流出来的!
我大叫一声,差点晕过去,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我挣扎着在地上爬,我要爬出树林,但只爬了两步,一阵刺耳的“桀桀”怪笑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一双冰冷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奋力挣扎,那双手却把我提了起来,让我面对着那张鬼脸,我反抗不过,就索性把眼睛闭上了。
那双手又捏住我的下巴,让我把嘴张开,然后忘我嘴里塞东西,我拼命摇着头,不让东西进嘴,但是却毫无作用,我只感觉一个滑腻腻的东西进了我的口中,顺着我的喉咙往下走,我睁眼一看,原来是舌头!
它把它的舌头伸进了我的喉咙!
我顿时魂飞魄散,既恶心又害怕,我拼命地干呕,想把那无比恶心的舌头弄出去,但是那舌头却一丝一丝的滑进了我的体内,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我的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我用双手使劲抵着那个鬼脸的身躯,触手之处软绵绵的犹如空气,我想去掰它的头,但是我浑身再也挤不出一点力气了,双手缓缓地垂了下去,眼皮犹如被人强行抹下一般,盖上了我的双眼……
脑海里是无尽的白,白茫茫的尽头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仿佛是老爸,又仿佛是江灵,依稀间却又似乎是阿秀,但又更像面具人。
我想努力喊出几个字:“救我……”但是喉咙紧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又哪里会有人来救我?
那双空旷的眼眶内的血还在往我脸上滴,舌头还在往下伸,我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就在我快要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额头忽然挨了重重一击,就像是一个人用铁棒子打在我头上一样,但我竟然舒服了!
头脑也开始清醒了,我感觉贵舌正慢慢地脱离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外拔,我拼尽全力大咳一声,忽然一阵轻松,犹如浴火重生,那条舌头终于从我嘴里出去了。
眼前逐渐清晰,那张恐怖的脸也在慢慢消失,而我的额头却湿湿的,好像是被刚才那一重击给搞出血了,我晃了晃脑袋,伸手要去摸,耳边却有人叫道:“别动!”
接着两只手就抓住了我的手。
我完全睁开双眼,却见自己竟还是在水里,是河底!
再一看,那鬼脸怪物已经不见,在我旁边的是人影果然是江灵,她正在我近处游动。
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额头上似乎有异物,忍不住伸手去抓,手里登时摸到一张如布似帛的东西,拿下来一看却是一枚黄标朱砂符纸。
拿下符咒的瞬间,脑袋里又是一阵痛,仿佛针刺一般,我忍不住调动三魂之力,却发现三魂之力竟然被消散了大半!
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看手上拿下来的那符纸已经被河水浸透,我稍稍一用力,便即碎掉。
不用想,一定是江灵贴上去的,刚才感觉像是被铁棒敲了一记,肯定也正是因为这符纸贴在我脑门上的缘故。
可江灵为什么给我贴符纸?我的三魂之力又因何而消耗大半?
刹那间,我蓦然惊觉,难道刚才我所见所遇的都是幻觉?
那个草地,那个树林,那个鬼脸?都是假的?
所以我的三魂之力先是被消耗大半,然后出现幻觉。
所以江灵下水一见到我的情况,就立即给我贴了一张符。
可是我的三魂之力明明全然散布全身,极气又回护山下,怎么还能于无形中中幻觉?
我只是把双手伸进河底淤泥深处,触碰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然后便遭遇水魅袭击,以极气脱身之后,又被它逼迫不得上岸,无意中看着它的双眼,然后就看见所谓的江灵下水……
对了,我忽然明白过来,先前的那个“江灵”并不是真的江灵!
和之前的“阿秀”如出一辙,只是水魅的幻象!
它让我先看到熟悉的人,再加上魇魅血局和血鬼河童的邪力,使我不自觉地放松警惕,三魂之力不加调动,极气无险不起,正可谓是血局邪,河童恶,水魅捣鬼,人魇催生!
我居然中了两次招!
魇魅血局与血鬼河童联合的威力,再次让我刮目相看。
见我有了意识,江灵便用手指了指上面,那意思我明白,是让我上去。
我暗自感觉了一下,锁鼻功的时效即将到头,河底被我挖的坑坑洼洼,但是真的血鬼河童还无着落,看来只能再下来一次。
我与江灵立即往水面上游去。
第277章 咒禁奇幻
出水之后,再次看见艳阳晴天,一众族人围绕河岸,这才是重回人间的感觉。
神情紧张地老爸、老妈、奶奶见到我和江灵一起浮出水面,登时都轻松下来。
我和江灵一起上了河岸,我“呼呼”大口喘着气,将阻水塞去掉,问江灵道:“你下水挺及时的,救了我一次。”
江灵道:“我在上面眼看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你还没上来,叔叔、阿姨、奶奶全都担心的不行,我就下去看看。”
我道:“你没看见水魅?”
江灵摇了摇头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到了水底,就看到你浑浑噩噩的样子,瞪着眼一动不动,我就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我也没时间去考虑符纸在水下能发挥多少效力,就赶上去给你贴上了一张。”
我道:“这魇魅血局的针对性还真是极强,对我影响如此大,对你却分毫不伤,也算是世间奇术了。你的符纸也还是有作用的,当头一棒,再加上我被魇的也不是很深,所以我还能缓过来。”
江灵笑了笑:“你真是福大命大。”
说着,江灵拉起我,走到老爸等人面前,老妈一把拉着我,急切地问道:“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道:“还好。”
奶奶问道:“怎么样?”
三爷爷、陈汉礼等人也围上来,等我的答案。
直到此时,我头痛发昏的感觉还未全然消失,我摇了摇头道:“没找到血鬼河童,魇魅血局太厉害,要不是江灵下去得及时,我就折里面了。”
陈汉礼、陈超等人都稍稍有些失望。
老妈埋怨道:“就说不让你逞能!找不到就算了,再想别的办法。”
我笑了笑,道:“老妈,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休息休息,等体力、魂力都恢复了,再下去一次。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肯定是轻车熟路,一定能找到血鬼河童。”
老妈怒道:“你还打算下去?不要命了!”
我道:“妈,遇到危险就逃避,什么时候都成不了事,也成不了人。之前我和老爸遭遇的危险比现在严重得多,我们不都好好的嘛。再说我都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得做到言必行,行必果!这么多族人都看着,您好意思让儿子把说出去的话咽回肚子里,临阵退缩?”
奶奶也道:“元方说的对。他福大命大,八字硬,运气好,不会出事的。”
老妈嘀咕道:“感情不是您儿子。”
奶奶愣了一下,瞪眼道:“我对我孙子比对我儿子亲得多!我也不愿意他冒险,但这也不是一厢情愿的事情!弘道,你说呢?”
老爸微微一怔,道:“你们都对……”
江灵赶紧道:“阿姨,奶奶,不用担心,元方哥要是再下水的话,我陪他一起。”
老妈道:“这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我沉吟道:“也不是不行,就是灵儿在水下待得时间不会很长……”
三爷爷道:“族里还有几副潜水设备,氧气罐也齐全,要不给你们两个配上?”
我摇摇头道:“我不用那个东西,太拖沓,束手束脚,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还费时费力。”
江灵也道:“我也不用,不灵活,耽误我手脚活动,不利于我用符和用剑。”
我想了想道:“还是这样吧,我先下水,十分钟以后,灵儿再下去。”
第2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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