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手影):梁兴是我的,触摸我……
会不会有第14页?会不会有一颗跳得活跃的痴心?
梁兴不知道。人类右眼视网膜上印着自己的幻想绘本,可一时间他认不出“触摸我”三个大写的汉字。
如果这是一场电影,应有镜头。镜头会后退,后退……直到能够完整照出梁兴的正面。
梁兴依然戴着壬幸送他的琥珀色眼睛。褐色和琥珀色,融入他的身体。
右眼闭合,左眼(义眼)却睁着。琥珀色的虹膜花纹在光影下变换,逐渐构成梁兴和壬幸的剪影。
剪影梁兴只有左眼是彩色,身体其他部分都是黑影。剪影壬幸的脸和手脚(下半肢)是肉色的,身体的其他部分都是黑影。
黑影是他们的血肉之躯,会随着时间逐渐腐烂。有限的生命在死亡中交融,黑色的剪影贴合着,变成一滩腐水消失于土地。而那些机械的部分是永恒的——梁兴的眼球、壬幸的脸和手脚。
画框之外响起心跳的声音。
那是一颗不死的痴心。那是病变的疯狂的失控的心,人类的理性给他“病态疯癫”的定义。机械心怎么会对它的敌人动情?为什么会讨好它的敌人?这不合理,是bug!是错误!是坏的!
那么一颗机械心去拼命接近机械残肢的动作,是爱吗?
机械也会懂爱吗?
难道机械编码和程序制造的“爱”,不是一种漏洞或病毒吗?
机械心脏翻滚着,到残肢之间,推动着琥珀色义眼滚到壬幸的手中,又把四肢和脸堆在一起。
壬幸的脸不会出现什么表情,就像壬幸活着的时候一样,机械脸冷漠无情。
可是梁兴的机械心一定要翻滚着去往壬幸的残肢那里。
梁兴合上眼睛。
他在幻想中看见自己的心脏,像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钻进了壬幸的另一只手掌。
心跳——呼吸——心跳——呼吸——
他感觉很幸福,很温暖,找到了家的感觉,似是一只毛绒绒的孤单蜜蜂回到了裹满了花粉花蜜的蔷薇巢里,花粉淋漓洒在他的身上,花蜜温柔贴着他的身体,他可以无忧无虑沉沉睡去……
可是梁兴用花壶里的冷水浇醒了自己。他擅长学习尹至(或者说壬幸)。这些冰冷透明的液体掩盖了杂糅的感情和可耻的眼泪,使身负重担的灵魂回到血肉之躯。
梁兴睁开眼,好好盯着自己。他的面部神经僵僵的,被冻得麻木无情。
戚缘死了,任务完成了,梁兴报答了师傅的知遇之恩,也为同事报仇雪恨,接下来他得让壬幸付出代价。
他和壬幸约定的,要作为壬幸的私人演员演完壬幸的戏剧。他和壬幸约定,如果演完戏,壬幸可以复制自己的意识,也可以满足董先生的夙愿……
当然,在那之后,梁兴会在董先生找到病毒之前,和病毒一起逃亡。他会把自己的意识也复制到病毒中,这样就能监控壬幸不再犯罪。他们将永远在病毒的监狱中成为看守和囚徒,爱彼此或是憎恨彼此,直到永远……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演完一场戏。
说来可笑,当初它开玩笑说的“成为天王巨星”的梦想,现在倒是成了过眼烟云。
——壬幸的一生只是一场戏:
咀嚼声。
一家人在装修华美的客厅吃饭。父亲是个庸俗死板的公务员,母亲是个没头脑的花瓶太太。
你是他们的孩子。
华丽的吊灯照在一家三口身上,但他们忙于翻看手机,几乎没有往彼此脸上看一眼。
镜头后退,缓缓穿过大门。白色大门里响起巴掌声。
雨飒飒落下,镜头上也多了水珠。手持摄像机摇晃着旋转,落在你的身上。你肿着半张脸收拾行李,戴着一把破雨伞离开了家。
萧条的公交车站,世界一片灰蒙。
你望着挤满雨水的金属广告牌和垃圾桶,在无数水珠折射的花花世界中迷失了自我。
一辆明黄色的巴士驶过,轮胎溅起的泥浆洒在你的裤脚上,狰狞水纹如血迹斑驳。雨和泥水在钢铁踏板上,那狭窄的破旧车门被风吹得动荡。你站在车前纠结,始终没有踩上踏板。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对窗口吐了口气。
这时,你才决意踩上踏板上车——要和一车陌生人去往无名地——然而一瞬间,你脑子一热,又纠结地回到原地。
直到发动机嗡嗡响起……
你跑到无人看见的桥下躲雨,幻想的大脑碟机读取光碟信息的时候,你看见一个巨大的机器。
舞台上出现巨型碟机,人们拼命在光碟上奔跑,又害怕被后面什么怪物抓来吃掉。
难道是因为光碟旋转而产生的巨大离心力,让大家被迫感受到一种要被甩到外层、甩出世界的恐惧?
一旦被甩到外圈,不得不走更多的路让自己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至于被甩出去——那就完了。
人们的恐惧被反应在舞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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