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知道他出息了,陆家开着好几个马庄,赚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亲近的不亲近的,但凡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相中了他。
这些天,踏上陆家门槛的人,比从前上门的人加起来的都多。
别说陆宁通了,单是他爹,也从愉快迎客到现在听到下人说“老爷,有客到了”就头大的地步。
简玉纱笑了下:“看来我来错时候了,该错开来的。”
陆宁通跟着就站起来了:“可别!你来了就是我的解脱呀……”
两人还没说上什么话,陆夫人来了,她见到简玉纱很惊喜,热络地拉着简玉纱的手,姑娘姑娘地叫,又道:“走,去我房里说话。”
陆宁通不乐意了,嘿,跟他抢人来了!
他站在屏风后面大叫:“娘,你忙你的去,我和玉纱还没说够话!”
陆夫人得意洋洋地讥讽他:“有本事你就走出来。”
说罢,挽着简玉纱就往她房里去了。
陆宁通在屏风后面急得跳脚,奈何预感到鼻子里就要流鼻血了,又不敢跟出去,抓耳挠腮,活像摘不到香蕉的猴儿。
陆夫人同简玉纱描述着陆宁通的猴样儿,简玉纱想着也是觉得好笑。
一路走回院子里,陆夫人还没进门就吩咐丫鬟们上好茶好点心,进了门,又亲自替简玉纱打帘子,略带歉意地道:“家里这几天人多,来来往往的人多眼杂。强拉你过来说话,姑娘莫要怪罪。”
“哪里会,该谢陆夫人照顾我才是。”
今日简玉纱上门,托的还是拜访陆夫人的名义,加之陆家人这几日又人多,叫人瞧见她上门特地见陆宁通的确不好。
陆夫人等丫鬟上了茶点,打发了人出去,跟简玉纱闲聊上了,聊着聊着,又说起陆家办喜宴那天锦衣卫的事儿,她心有余悸:“幸而姑娘身上有功夫,眼力过人,拖到这时候也没有什么事儿找上门,大约是安稳了。”
简玉纱心想,陆家也没说什么,就算说了……项天璟也不会怪罪吧,他若是这么小心眼,陆宁通早死八百回了。
陆夫人又谈及了皇宫里的事。
简玉纱起了兴趣,问道:“太后闹自戕?”
陆夫人嘴上不说,面上却露出不屑:“可不是,因为皇上不让钱家之女入宫为后,并抄了钱家全家,太后便要上吊。”
太后欲送母家钱家之女入宫,结果项天璟不光不要人,直接把钱家抄家了。
陆夫人放低声音道:“钱家活该。他们家从前和我们有过生意往来,仗着是太后家的亲戚,一笔五千两的生意,稀里糊涂就把帐赖过去了。我们陆家到底根基薄弱,吃了个哑巴亏,这会子好了,钱家报应来了,他们家做的恶事罄竹难书,证据齐全,抄家灭族当真不冤。皇上年纪轻轻,手腕了得,是明君!”
简玉纱思绪飞远了……
原来项天璟这些日子都在做这件事。
难怪太后生气又砸他,还闹自戕,当真是气坏了吧!
简玉纱借着闲聊的机会,问陆夫人知不知道项天璟和太后如何交恶的。
说起这茬,陆夫人也着实好奇:“宫里宫外大大小小的事我知道的不算少,但这一桩我还真不知道,宫里一直传出来,约莫是被封了口的,我们外面的人怕是难知道了。”
简玉纱又问:“太后自戕,现在怎么样了?”
陆夫人轻飘飘一句:“能怎么样,真想死已经死了,人还没死,说明不想死。”转而又半笑半愁道:“皇后之位,外戚是别想插手了,但是这后位,普天之下,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敢坐。伴君如伴虎。可我大业皇室,旁支寥寥,今上若长寿自然好,若……”
后面的话,也该适可而止。
简玉纱再待了一会儿,便辞了陆夫人。
皇宫的事搅着她的心,回家的路上,她也一直在想陆夫人的话,都传项天璟登太子之位时突发脑疾,而后残暴凶狠,不近人情,喜怒无常,但在她面前,他却是另一幅模样,如果项天璟是狼,阿卑就是暖暖的柔弱小绵羊。
项天璟不像一个威严冷傲的皇帝,好像阿卑只是他的影子,他真正的样子,她可能根本就没见过。
他的割裂,让她不踏实。
简玉纱回家之后的几天,便没再出门。
明天就是年三十,她准备好了红纸跟剪刀,打算和家里人一起剪纸夜话迎新年。
算算日子,年前项天璟是不会再来了。
所以剪纸简玉纱也没准备他的那一份。
年三十的夜晚,凛凛寒冬,皎洁的朗月刚冒头,皇宫里宫宴早早结束,原本不热闹的皇宫,在歌舞平息之后,越发清冷。
项天璟吃完晚宴,面无表情地回了寝宫。
一年比一年没意思,要论过节日,简家应当比皇宫热闹舒服。
“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寿全福跟在项天璟身后,听见“出宫”两个字,脑袋都是大的,他小心劝着:“皇上,时候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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