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姜妍要求医生对苏怡使用镇定剂的时候，程思禾的眉毛挑得跟只受到惊吓的蜻蜓似的，眼瞧着都要从她脸上飞走了，“需要吗？”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单纯地只是拥抱她、抚摸她，‘朴素’地完成长达一个小时的临时标记吗？”
    姜妍“厚颜无耻”地暗示着，盼着程思禾知难而退、快点闭嘴。
    可惜，程思禾现在已经知道她不过是看着吓人的纸老虎，也就勉强撑个松散的架子而已，尤其是在小美人的事情上。
    “哦，那潜伏在暗处、装腔作势的魔鬼啊，世人皆不知她早已被那林间的小鹿所倾倒。啊，她迷失了罪恶的本性，在床榻间满腹温柔地爱抚那沉睡的小鹿，任凭那柔软温热的皮毛从指间刷过……”
    程思禾用夸张的咏叹调吟唱着，姜妍双手抱臂，耳朵红得仿佛在滴血，却还努力用眼神跟表情达到威慑的效果。
    “你不会做任何可能伤害她的事情，”程思禾索性戳穿了她的“画皮”，“就算是你真的发情了，你也只会单纯地拥抱她，啧啧啧，超越欲望与身体的本能，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爱情啊！”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姜妍终于还是恼羞成怒了。
    姜妍站在了小美人的床前，任由自己的信息素充满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她没有使用抑制剂，而是使用了医用阻隔剂，保证她不会被小美人高浓度A信息素诱惑发情。
    苏怡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着，她胎儿似的在雪白的床单上蜷缩着，眼底的黑色像是直接用拇指沾着乌贼墨用力抹了一道。
    姜妍朝前迈了一步，缩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没一会儿，小美人就察觉到姜妍的存在，哪怕是在镇定剂夯实的睡眠中。
    她下意识地侧向姜妍的方向，鼻翼扇动着，这是个不错的信号，姜妍又朝前走了两步，距离病床只剩下一臂的距离。
    小美人突然动了起来，她伸出胳膊，伸向姜妍的方向，手指松开又收紧，动作幅度大得好像已经醒过来一样。
    接下来就不只是胳膊了，小美人就连上半身都试图从床上探出来，她的呼吸是那样的急促，带着呼呼的抽气声，姜妍紧张地迎了上去，小美人立刻跟八抓鱼一样缠上姜妍，
    理智沉睡了，本能便跑出来替身体做主。
    姜妍想要爬上床，更好的拥抱抚摸，可根本没办法，她只要表示出一点想要挣脱小美人的意图，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动作，小美人的反应都异常激烈，她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呼吸里甚至有哮喘的声音。
    她看起来很害怕，即便是在睡梦里，也用手指死死揪着姜妍的衣摆。
    试了两次之后，姜妍就放弃了，她站在床下，姿态狼狈且不适地拥抱着小美人。
    她婆娑着小美人绷紧的肌肉、亲吻她蓬乱的发心，在她耳边轻轻道歉，哼唱着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儿歌…苏怡的身体越来越松弛柔软，她舒适地哼着黏糊糊的鼻音，睡得愈发香甜。
    姜妍满眼柔情地轻拍着小美人的脊背。
    她是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不是吗？有可能那些…那些…根本不是真的，只是她的臆想而已，死亡、重生、轮奸甚至是孙潮生，统统都只是一场梦。
    而她只需要忘掉这些，把它们丢进垃圾箱就可以跟苏怡在一起了。
    她们会结婚，或者不结；
    会有两个女儿或者压根干脆不生；
    她们可以在家里的任何一个地方，充满激情地度过每一个发情期；
    筑巢期的到来可能会让彼此尴尬，却也更加甜蜜……
    想象就像是挂在峭壁之上的野生蜂巢，越是橙黄晶莹、甜蜜诱人，越是提醒姜妍现实是多么的苦涩。
    “你果然在这儿！”程思禾在医院找到了姜妍的时候，已经完全焦头烂额了，素来妆容精致的她，连鼻尖脱的妆都忘了补。
    姜妍想要耸肩，可连在手臂上的针管让她无奈地放弃了，她正在接受血液里O信息素的提取。
    上次的临时标记证明她的信息素确实能够帮到她的小美人，可每次都花费一个小时来拥抱爱抚，操作起来实在是太过麻烦。
    从血液中提取信息素并冻干处理后，不仅可以长期保存，而且溶于生理盐水后直接注射，更加方便有效。
    “最终标记不是更方便？”程思禾故意说给姜妍听，她根本没指望姜妍会搭理她。
    “我没那么混蛋。”姜妍在一份新的医疗辅助方案上签下自己名字，这表示她将在6到12月内向苏怡无偿提供O信息素，具体时间根据病情进行判断。
    “你是个O。”程思禾提醒道，她的声音有点踌躇，姜妍在某些方面相当缺乏常识，尤其是在性别这方面，“通常情况下，人们会觉得是你被占了天大的便宜。”
    没有哪个O愿意向没有跟自己完成最终标记的A提供信息素，哪怕是最出格、最不循规蹈矩的，这是极端亲密的行为。
    “…两年时间可能的变化太多，更何况她还那么年轻，为一个极有可能不属于自己的A奉献信息素……”程思禾忍不住提醒她。
    “我不是通常情况。”姜妍明显对此毫无谈论的兴趣，程思禾只好大声叹气。
    不过这次她火急火燎地来找姜妍，不是为了继续给姜妍普及当今社会的O基本常识及观念，而是为了公司的事儿。
    姜妍名下的几家公司被人匿名举报税务问题，这年头是个公司在税上就干净不到哪儿去，不用想也知道是孙潮生在背后搞的鬼。
    税务的工作人员效率很高，公司的财务人员刚上班就被带走接受例行的问询调查，部分账目及电脑也被搬走以用于核查相关账目。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程思禾原打算要开个新闻发布会的，结果台子都搭好了，一扭头却发现要登台唱戏的人不见了。
    副总裁勉强撑了场子，可姜妍没有出现，被解读出众多的可能，而且普遍较为悲观，各种小道消息也开始盛传。
    “据姜妍身边的可靠知情人士透露，姜家此次需要补缴起码20个亿以上的税金跟罚款，加上之后的多笔激进投资，情况不容乐观……”
    “就只是因为我没有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姜妍看着程思禾带来的财经杂志，对此很是疑惑加不解，“难道我们不能直接在网上发个盖章声明之类的吗？
    “盖章声明？还发在网上？那也太不正规了吧，皮包公司才这么干！”程思禾的激烈反应让过度困顿的姜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是只有20岁的自己。
    “好吧。”姜妍点了点头，把杂志放到一边，靠在灰色的单人沙发椅背上开始发呆，提取血液中的信息素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可姜妍却有点莫名的雀跃，小美人会因此长久地沾染上她的味道，如同宣誓主权。
    “…‘好吧’？这就完了？”程思禾特意赶过来，可是盼着姜妍给拿个正经主意的。
    “总会调查清楚的，”姜妍完全没当回事儿，“放宽心，陪我聊会儿，我都这儿坐了五六个钟头了，快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