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大车店做粗活,拿了三年的典身钱,一走了之,从此再无踪影。”
李苒低低叹了口气。
“当时,陈老夫人也在大车店做粗活,孙老夫人生产时,是陈老夫人给她接生,当时是冬月,孙老夫人常常说起那一段的艰难:陈老夫人怎么照顾她,怎么一个月没让她手沾凉水,那家大车店东家又是怎么照顾她,灶上但凡有点儿荤腥,就盛上半碗一碗让人端给她。
孙伯爷和李侯爷是一块儿长大的。李侯爷从皇上身边到军中时,孙伯爷投奔到了李侯爷身边。
孙家三娘子孙妙娘,和你们府上三娘子最为交好。”
“刚才你说妙娘的车子到了,就是这个孙妙娘?”李苒听的津津有味儿。
果然,开国之初,每一家显贵,都是一本活生生的传奇。
“是。今天来的,还有忠毅伯高家二娘子高桂英,今年十七,也跟你们府上三娘子十分要好。
高伯爷是跟孙伯爷一起去投奔的李侯爷,从了军,从了龙。
从前,比起李家和孙家,高家略富庶些,高伯爷和李侯爷十分亲近,高家老夫人和夫人,和陈老夫人婆媳,就没那么亲近了。”
“今天来的还有别人吗?”李苒笑问道。
“别的,就是霍三娘子了。这府上老夫人是个极精明谨慎的,肯定是宁少请不会多请。”
“挺难为大家的。”李苒叹了口气。
王舲眉梢挑起,片刻,笑起来,“姑娘真是,明明都是跟姑娘相关的事儿,可姑娘听起说起,倒象是听些不相干的旁人的古话儿。”
李苒笑起来,她确实觉得都是些有意思的古话儿。
“陈老夫人给您挑婆家的事,您知道吗?”
李苒这样的态度,让王舲有一种和她说话可以肆无忌惮的爽利感觉。
李苒摇头。
王舲探头看着她,“您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又不是她能作主的事儿。”李苒摊手道。
王舲失笑出声,“可不是,姑娘真是聪明。翁翁还担心呢,昨天特意交待我,让我跟您说一声,不用担心,也不必理会。”
李苒想多问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不知道轻重,要是问了不该问的话,那就是给王舲出难题。这样不好。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不要问了。
王舲微微侧头看着李苒,犹豫了片刻,下意识的落低声音笑道:“太婆担心你,让阿娘悄悄去问过一回谢将军,阿娘说,谢将军说你过的很自在。
太婆掉眼泪了,说现在这样的日子都能很自在,那从前,不知道姑娘是怎样的苦,阿娘劝了好半天。”
“从前也不苦,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大管别人的,也不在乎身外事。”李苒低低道。
“嗯,我看出来了,我也是这么跟太婆说的。”
“谢将军是谁?”李苒问道。
“是我表哥,我阿娘是谢将军嫡亲的姑母。”王舲的话微顿,笑起来,“姑娘的话,不该这么答。谢将军单名一个泽字,是殿前都指挥副使,兼领太子亲卫。
您该知道,肯定有人看着您,不管是谁在看着您,必定绕不过谢将军,所以,太婆才让阿娘去问谢将军。”
李苒嗯了一声,笑意隐隐,和王舲低低道:“就是因为必定有人看着我,所以,我才能到处乱走,不用担心。”
王舲呆了下,随即失笑出声,“姑娘真是……咱们到了,前面那片梅林,在京城是数得着的,三娘子和四娘子的茶席,就设在那间暖阁里。”
李苒和王舲两个,说着话闲逛着,走的很慢,其它几位小娘子各有各的原因,都比平时到的早,这会儿的暖阁里,人已经到齐了。
和上一回比,这一次,至少大家没再围成个半圆围观李苒。
曹三娘子和曹四娘子看到王舲和李苒,急忙一前一后迎出来。
霍大娘子也跟在后面迎上前。
三娘子李清柔站在暖阁中间,微微嘟着嘴,斜睨着微笑致意的李苒。
忠勇伯府三娘子孙妙娘和忠毅伯府二娘子高桂英一左一右站在李清柔两边,一个撇着嘴,一脸愤愤然,一个带着几分不忿和鄙夷,斜瞥着李苒。
霍三娘子挽着王舲,曹四娘子语笑叮咚,和曹三娘子一左一右让着李苒进了暖阁,在在长长的茶席尽头坐下。
又长又宽的茶席摆设的很是用心,一反插花不可喧宾夺主的讲究,中间一排梅花高大遒劲、挤挤挨挨的挡住了李苒的视线,也档住了坐在茶席另一头的李清柔的视线。
不过,也许这儿的茶席,就是要这样花色逼人呢。
她又不知道这儿摆茶席是什么讲究。
李苒抿着笑意,看向窗外。
她今天心情很好。
王舲坐到了李苒左侧,三娘子霍清琳坐到李苒右侧,曹三娘子和曹四娘子挨着王舲和霍清琳,两人旁边,分别是孙妙娘和高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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