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说完便又捂住嘴咳嗽了起来,不一会儿又有一股血腥味儿飘了出来。
黄学脸色微变赶紧退回去,担忧的看着脸色惨白的万淑芬。
白席闻到那股浓郁的血腥味眉头微拧了一下,看向被男人完全挡住的女人,黑眸里带着些许探究,最终还是收回了迈出的脚。
叶若一从白席怀里探出了脑袋,朝里看,蓝色的眸子闪着光芒。
白席注意到它的动作,低头看了它一眼,惩罚性的捏了一下它的耳朵,把她伸出去的脑袋按了回去,低声道:“别乱动。”
叶若一微扬起头,看着白席光洁的下巴,翻了一个大白眼,挑衅似的给他吐了一下舌头。
白席看着它挑衅的动作,眉梢一挑,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微扯了一下。
这猫胆子倒是大了起来,是仗着他的宠爱吗?
叶若一看着他那渗人的迷之微笑,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蹭了蹭他的手示弱。
白席看着它畏缩的动作,冷哼了一声,心道还算识趣,白席拍了拍它的头当作挑衅自己的惩罚,目光看向那床,礼貌的出声询问道:“请问,里面那位是万淑芬万阿姨吗?”
白席的声音十分温和,也很有礼貌,但话里的内容落在两人耳朵里,顿时犹如惊雷一般,震得万淑芬和黄学纷纷惊恐的睁大了眼。
万淑芬看着自己身边的黄学,心中一震,激动的拍了拍被子,示意黄学扶自己起来。
黄学心里的震惊也不小,他送万淑芬回老家已经有三天了,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她,她本来就是独生女,家里的父母在她幼年时便去世了,如今她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旁的亲戚也许久没有来往过了,这附近的居民几乎都搬到镇上去了,还有几家没搬走,万淑芬离开得久,也没多少人认识她了。
这能叫出淑芬名字的少年到底是谁?黄学心中存疑,见万淑芬要起来,赶紧微弓着身子扶着她,将枕头垫在后面,让她靠着。
“黄哥~你让开~”,万淑芬在黄学的搀扶下靠在床头,后背抵着床头支撑身子,拍了拍黄学的手,吩咐道。
黄学见她眼里那许久不曾看到过的神采,不由地微微一怔,听话的朝旁边走去。
黄学一走开,白席便直接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见那女人满头银丝,脸上皱纹堆积,脸色惨白毫无血色,那深陷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线,白席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睛。
白席心中微震了一下,怎么也无法将眼前这个苍老的妇人与那照片上的女人联系在一起,即便是正常的衰老,也应该不会老到这种程度吧?
万淑芬的个人资料上显示,她今年应该是56岁,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就在白席打量万淑芬时,万淑芬也在打量着白席,见那门前的男生与自己少爷长得有几分相似,顿时惊得抬手指他,“你是少爷~?”
黄学闻言顿时一惊,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白席,眉头微拧,看向万淑芬道:“淑芬,你认错人了吧,这男生哪里是少爷?”
“你不是说少爷死了吗,死在那场车祸里。”
万淑芬听着他的话,微微回了神,再次看向白席时,发现他又不像少爷了。
万淑芬摇了摇头,盯着白席看,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错乱了,眼前的男生的确是长得不像少爷,可刚刚就是给了她一种少爷的感觉。
白席被她的话弄得有些懵逼,与小猫妖对视一眼,复杂的看向那床上的妇人,道:“您是万阿姨吗?”
万淑芬回了神,神色里的喜悦淡了不少,点了点头,询问道:“你是?”
“我是纪潇的儿子,纪白席,纪潇您还记得吗?”,白席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看着十分虚弱的万淑芬,眉头微微拧了一下。
“你,不您,您是小~少爷?”,万淑芬听着他这话,眼里顿时浮起喜色,激动的出声询问道。
黄学听着他的自我介绍,也不由地一惊,没想到眼前的男生居然是自己小姐的儿子,仔细看的话,这眼睛还是十分像小姐的。
“小少爷,我是纪家……以前的仆人,黄学。”,黄学激动的看着白席,正自我介绍着,忽然想着自己离开了,微叹了一口气又改口道。
黄学看着他眼底浮起的疑惑,脸上微浮起一抹红,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出口解释道:“您不认识我,我在您出生前就离开纪家了。”
白席眼底的疑惑随着他的话落渐渐地消失,他的确是是不认识他,也没见过他,既然是在他出生前就离开了纪家他不认识也是很正常的。
白席看向万淑芬,道:“万阿姨,您这是怎么了?”
万淑芬听着他关心的询问,心中一暖,看着他就不由地想起过世的少爷,还有过世的小姐,只可惜……小少爷不是少爷的孩子。
万淑芬心中一痛,一想到纪白席是穆石雄的孩子,她心里就忍不住发恨,可在看到白席那双与小姐极像的眸子,心中的恨意顿时便小了不少。
小少爷是小姐的孩子,不是穆石雄的孩子,从他以纪为姓就可以看出,他自己也是憎恶穆这个姓氏的,穆石雄那个人掌控欲太强了,小少爷能脱离穆家想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就从他自愿丢弃穆家大少爷的身份,就足以看出他是站在小姐这边的,万淑芬看向白席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不少。
她在看见林家大火案子,以屋内自燃结案后便带着失望离开了s市。
小姐嫁给了穆石雄,她想见也见不到,因为无论小姐去哪里都有人监视着,她根本就没法靠近她,也不想因为林家的事给她带去麻烦,所以走得也悄无声息。
离开s市几个月,她都不敢打听小姐的事,怕小姐会在穆石雄的追求下动心,穆石雄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不比自家少爷差,自家少爷赢就赢在他与小姐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他最后还是输了。
万淑芬很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道:“小少爷,我没事,只是病重了,您不用担心,能有机会看到您,已经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白席眉头微微拧了一下,联想到她之前一直在咳嗽,并且屋里有一股挥之不散的血腥味,她还说这病会传染,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白席看向她,迟疑道:“您这是肺结核吗?”
万淑芬微怔了一下,看着他那关心的眼神,微微点了一下头,又咳嗽了一声,道:“是啊。”
白席见她应了,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宽慰道:“可以治好的,您不用忧心。”
万淑芬听到他的话,微怔了一下,眼里既没有欣喜,也没有难过,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治不好了,我还有别的病,身子早就拖垮了,医生说我时日不多,所以我才想着回老家来。”
白席微怔了一下,面色微微绷紧,看着她那脸上的皱纹,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那眼神里已经没有求生欲望了,他说有救时,她眼里也毫无波澜,想来也是生死看淡了才会这样,白席也不再多说。
看着白席那十分凝重的神色,万淑芬微微笑了一下,道:“小少爷不必忧心,我和黄学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那一天早晚都会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我这一生过得太难了,早点走也好。”
“淑芬。”,黄学脸色微变,赶紧走到她身边,捂住她的嘴巴,神色严肃,不准她胡说。
万淑芬看着他那紧张的神色,眉眼带着笑,拍了拍他的手,然后又将他推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像个怀春少女一般。
叶若一猝不及防的被他们喂了一嘴狗粮,塞得胃很满,心中有些郁闷蹭了蹭白席的手,并且用四肢踹着白席的肚子,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白席这混蛋什么时候能这么温柔的对她呢?
白席察觉到怀中猫的动静,看着那不知道发什么疯使劲闹腾的小猫妖,眉头微蹙,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她安分一些。
叶若一被拍得有些眼花,这厮下手也太重了吧,果然白席变温柔是不存在的,也是不可能的,之前的片刻温柔是错觉吧?
白席连拍两下,每次下手都有些重,叶若一眼前有些发花,踹的动作放缓了不少,但还是没有放弃踹他。
次数少了,白席也没再去搭理它,因为它那猫掌的力气并不大,打在他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不会让他产生任何不适。
笑了一会儿,万淑芬掩住嘴唇,看着黄学道:“少爷还在这呢。”
经她这么一提醒,黄学顿时便反应过来这里还有旁人,微微羞赧的挠了挠头发,退到一边,歉意的朝白席笑了一下。
白席微微点了一下头,黑眸了没有任何情绪,淡淡道:“没事,你们当我不存在就是了。”
视线落在万淑芬那双枯柴般的手上,只见那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白席眸色微深了几分,叹了一口气,道出自己所来的目的:“万阿姨,我来这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咳咳……”,万淑芬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待自己缓过劲儿后,才道:“小少爷,您说便是。”
“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万淑芬说完这句话又是连咳几声。
白席的眉头微微拧了一下,看着这样虚弱的万淑芬,心中倒开始犹豫了起来,万淑芬这病应该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些,他的疑惑很多,这样追着一个病人问这么多,对她的身子不好。
看她说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看着就让人揪心,他这么问的话,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就在白席犹豫着要不要出口问时,黄学在万淑芬的示意下,开口道:“小少爷,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淑芬她没事的,您不问她心里才不舒服嘞。”,黄学掩饰掉眼底的担忧,认真的看着白席,劝说道。
万淑芬有没有事没人比他更清楚了,可淑芬性子拗,即便他劝她,也没有什么用,不顺着她,她心里会闷,倒不如顺了她的意思来,他亏欠她太多,现在尽力的在弥补,她想要什么,他就给她什么,想做什么,他就帮她做什么。
既然她现在想要将当年的事说出来,他就帮助她完成。
万淑芬听着他的解释,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嘴角扯出一抹笑温和的看着白席。
白席微怔了一下,才缓缓出口道:“我想问您我母亲和林叔叔的事。”
“……”,万淑芬微怔了一下,心中早就知道他要问的定然是以前的事,但脑里记忆碎片刹那间涌上来,她心里还是不由地一痛。
白席看着她那略显苍白的脸色,脸色微变,看着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心中一紧,迟疑了许久,才出口补充道:“我是想问穆石雄在介入他们感情后那段时间的事。”
黄学察觉到万淑芬的不对劲,赶紧坐在她的床边,将她揽住不让她的身子往下倒,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万淑芬眼里满是伤感,思绪飘远,缓缓道:“小姐和少爷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十八岁就订婚了,少爷满了24岁便准备娶小姐过门,只是那段时间,穆石雄一直在纠缠小姐,我遇到过好几次,穆石雄的胆子也是真的大,敢到林家来找小姐,小姐喜欢在林家后院荡秋千,那穆石雄便经常翻围墙进来,小姐每次都黑着脸将他赶走,有时候实在赶不走,她便拿着身边的东西来砸他走。”
“少爷沉醉于谱曲无法自拔,整日待在屋子里谱曲,小姐虽然很喜欢少爷,但也不喜欢闷在屋里,小姐那时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经常在后院写生,也不知道怎么地会被穆石雄给看上。”
“知道这事的只有我,但我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出小姐有异常的举动,便也没放在心上,小姐长得这般漂亮,被人惦记上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别人碍于林家的背景,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少爷抢人。”
“穆石雄身份不一般,他是敢这么做,可他是出了名的花心,小姐心里也清楚,所以并不搭理他的搭讪。”
“我目睹了一切,可我也不敢去告诉少爷,怕因为这种敏感的事情影响了两人的感情,在小姐被纠缠的这段时间,少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万淑芬咳嗽了几声,顿了顿,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趴在黄学身上哭成泪人,若是她不隐瞒,早早的告诉了少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了?
白席听着她的这番话,身子微微绷紧,眸里泛着浓浓的恨意,那王八蛋,真是该死,既然是他去招惹母亲的,为什么要容许别的女人践踏母亲?不管母亲是否爱他,得而不惜就是该死。
第241章 得而不惜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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