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课的韦南山,拄着个拐杖走得极慢, 正值清晨, 银杏书阁后面的片片竹林间还飘着稀薄的雾气,韦南山一席素色长袍, 头戴布巾,木拐拄地发出的声响在此间穿透力极强,一声声像是仙人踏临时的奏乐古典,董念不由得停下脚步:“夫子。”
然而韦南山一开口就可谓是毁气氛达人,“嘿嘿, 丫头来啦。”
“是啊夫子。”静谧的竹林里董念都不忍大声说话,听到韦南山边错开她边说着:“丹菊苑门没关, 丫头自个儿去推开就好,柴火一旁都有,午间歇课,就我, 我老友,和小孟一起过来。”
“好嘞。”董念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往丹菊苑走。
雾气消散,随着晨光蒸发露珠,温度渐渐升了起来,董念打了一桶水顺便帮丹菊苑中种的牡丹浇上水,枝头上生了新叶,嫩绿色透出生机,叶片肉眼可见的充盈多汁,表面有一层浅浅的绒毛,说不出的可爱,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
手指在书页上一点一点的,孟锦书在书案前全然无心听韦南山说话,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韦南山念着诗,奈何台下总是嘻嘻哈哈的,怒斥道“笑笑笑,笑什么笑!”
“夫子夫子,这伊人到底多美啊?”
“夫子这伊人怎么在水里啊?”
“夫子我们还小嘛哈哈哈哈哈…”坐在后排的一群坐姿懒散的儒生学子们笑得倒在一旁。
徐灿吹了声口哨,“夫子你教我们这些我们也只可想象,也没有个看的呀,不如我去花楼里找两个姐儿来给大家看看?”竟是学堂上说起荤话来了,也不知道这徐知府平日里怎么宠出来的。
韦南山在心里默默摇头,面上还是高深莫测没动怒的模样,将书本轻放在案上,韦南山盘腿坐下,淡定了抹了一把花白的头发,将之前这些混子的问题一一答来:“子焕,青楼女子可能是此刻的你心中的伊人,但未必其他人也与你相同。”
“杜小九、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水那一方。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河岸那一边。意中之人在何处就在水边那一头。如此三问,不在乎伊人为何在水中,而是这伊人,你无论如何去找寻,他始终处于一个虚幻而触及不到之地。”
“那夫子,为何会碰不到这伊人啊?”
韦南山睁开眼扫了坐着的众位学子,念了捻胡须,“问得好,这夫子也答不上来了,容你们思考三刻钟,写于纸上,过会儿大家探讨。”
韦南山浑浊的眼中透出狡黠的笑意,孟锦书看在眼里无奈的摇摇头,韦夫子的教学方式的确让人钦佩,但对于徐灿一类人也实在太折腾了,孟锦书近些时日以来,习惯了韦南山半讲解半放养的教学,顺着其模式便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因而就算没有韦南山交接,重看上辈子看过的书也会有新的理解,对于韦南山的教学,孟锦书倒是大多时候都是观察其行为,学习作为夫子的言行了。
“夫子。”角落里一位学子站起身,是孟锦书熟悉的声音。
角落里的少年一声绛紫华服,金簪束发,先前倒不曾见过,今早自然的走进了堂中,找了个空位就坐,前面几堂讲授也都只是默默听着,并未有所举动,孟锦书提笔偷偷观察着此人,衣着打扮无一不彰显其必定来自大富大贵人家,但看模样与这禹州城中那些公子少爷们也不相熟的模样,非但如此,此人一开口总有一种令孟锦书熟悉的感觉,仔细去回想时,便又像有团迷雾遮罩,但梳理前世记忆时又未曾发现有过此人身影,实在蹊跷。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人,那人站起身一摆垂地,落落大方,声情并茂的诵完今日之《蒹葭》,“…此诗看来,伊人于“长”、“跻”、“右”和“央”、“坻”、“沚”的变换,导致诗人苦苦寻觅却困难重重,使其不能与这伊人相间,而此间描写变换犹如梦中虚幻,伊人身影又或许只是梦中幻影,梦由心生,诗人心中的伊人碰不到摸不到,也便在这水畔幻境中苦苦寻觅而不得。”
而韦南山只是抬了抬眼皮,“不为说得不错,坐吧。”
陈不为。孟锦书心头突然升上这么一个名字,实在是熟悉而又陌生,他连忙侧头去看他,只看到一个贵气少年的侧脸,除了名字,再生不出半分熟悉感。
陈不为察觉到邻座的孟锦书看过来,放下笔疑惑地看过去,做口型道:“这位兄台你有事吗?”
孟锦书微笑着摇摇头,复而提笔专心下下论述。
《蒹葭》一诗,释意并不难,论述其意也不难,难能可贵的是韦南山会把这个讲授的要点推给学子们去发掘,前世的孟锦书最后也是选择夫子这一条路走,是为什么呢,哦,是为了复仇。
袁笑歌的弟弟,袁家嫡子袁辰宇,正要入学清明书院,而他刚过殿试,皇帝指任官职,他便自请上清明书院任夫子,为皇上挑选国之栋梁,这样既可远离朝堂之争,又可接近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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