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赵秀兰第一次对小烟生这么大气，小烟心知不妙，连忙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赵奶奶，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这个弟弟自己朝我扑过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撞伤了他，是他自己活该？”
    “我……”
    “你知不知道这小家伙的身份？他可是阿琛唯一的儿子，是我的亲侄孙！”
    随着赵秀兰的话音落地，小烟顿时像是吃了黄连一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瞥过视线，求助地看向白夜琛，却见那男人根本就没有朝她投来一眼，从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搅在面前那个不怒自威的女人身上，无比痴缠，那才是看心爱之人的目光。
    小烟顿时觉得心头上生出一股酸醋之味，不屑地看向宋清晓，“那这个女人，她还拿保健品盒子砸了我的脸呢！”
    小少爷，她不能得罪，这个女人她总可以……
    “她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也是白家的少夫人！”
    赵秀兰实在没想到自己收留了一只白眼狼，居然这么没眼色地急着往上爬，简直是丢了她这张老脸。
    她一向对待下人和颜悦色，这次也难免发了个火，冲着小烟怒斥一声，“还不给我下去！”
    小烟还觉得有些不服气，目光黏在白夜琛身上，祈求男人能回头看她一眼。
    可是男人却压根当她是空气一样。
    此时此刻，宋清晓依然还在气头上，若不是小墨不小心撞到了头，她现在恐怕都要把那个女人的头拧掉了。
    现在她实在没空去管那个女人，连忙吩咐身边的下人拿药箱和热毛巾过来。
    “是，夫人。”
    下人立刻去拿东西，宋清晓拿手掌轻揉着孩子的脑门，心疼得都快揪起来了。
    “现在你亲妈在身边都要遭到这样的对待，过去我不在的那五年，还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她一边揉着孩子的伤口，一边去瞪地上那个女孩，却就是不去看白夜琛。
    心都被他伤透了。
    “夫人，药箱来了。”
    下人拿着药箱过来，宋清晓抖着手去拆云南白药，可是怎么拆都拆不开，手抖的更加厉害。
    “还是我来吧。”
    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响起，男人的大掌覆上了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看出她身体里还憋着一股无名火，男人托腮看着她，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弧，“想不到你吃醋发火撒泼的样子居然这么好看。”
    宋清晓一点不想理他，迅速替小墨上好了药，便将孩子往怀里一抱，“小墨，我们走！”
    “妈妈，我们不看奶奶了么？”
    “不看了。”
    孩子天真的话语响在耳畔，宋清晓只觉得眼睛一阵酸胀，心里像是堵了千斤重石一样。
    她现在一刻都不想再同这男人呆在同一间屋子里，再待下去，她会憋不住想杀人。
    可是男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了他，他大掌倏地扣住她的腰肢，将她猛地一拽。
    顷刻间，宋清晓连同她怀中的小墨，一起被拉扯着跌坐在了沙发上，男人猿臂将她二人圈住，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危险响起。
    “去哪儿？不打一声照顾，就偷偷跑来，现在也想不打一声招呼就溜走么？宋清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恩？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不知道你在这里了么？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就看见你跟姨母说话了，你还想骗我？”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这几句气势逼人的话，瞬间让宋清晓败下阵来，她张了张嘴，澄眸透亮，微微闪烁着一丝哑光。
    “你……你早就知道我在这里？”
    “石管家将什么都告诉我了。”
    “所以，你刚刚……”
    “刚刚我若是不那么演，你打算躲到几时？躲到装不下去为止？嗯？”
    这句话是带着一丝压迫感的疑问句，宋清晓只觉得后背有些发虚，刚才还理直气壮的怒气早就消散得无影无踪，如今只剩下偷偷溜出来的心虚。
    “那个……是小墨说想奶奶了，我才带他来的……”
    “你明知道我妈有精神病，还偷偷跑过来，万一若是刺激到她呢？万一她伤害了你和小墨呢？”
    男人的眼神越发凌厉，像是一只发怒的猎豹，那目光里透着一股幽暗，只是被他扫上一眼，就令人冷不丁打起寒颤来。
    “应该……应该不会吧？姨母照顾了她这么多年，也没见她伤害姨母，况且小墨也说过，他来看奶奶的时候，奶奶情绪很稳定，还给他小饼干吃。”
    “你给我闭嘴！”男人的怒气猛然就上来了，大掌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深黑的眸子里透出可怕的光，“当年她曾想亲手掐死7岁的我，难不成，你也想让她亲手掐死小墨？”
    他的吼声在耳畔久久不曾散去，宋清晓只觉得浑身发软，她知道童年的阴影对于白夜琛来说很难走出来，那是藏在他心底的一道痂，就算过去再久，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母亲这个词对别人而言是美好的、令人依赖的存在，可对他而言，却是一个禁忌。
    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
    是她没有考虑他的感受，她颤抖着小手，想要去触碰他气得发颤的胸膛。
    谁知这时候，怀里的小墨却忽然激烈地扭动起来，“放开我！爸爸你是大坏蛋！你是大坏蛋！小墨不喜欢你！小墨要带着妈妈远走高飞！”
    “混小子，你给我安分点！”
    白夜琛朝白小墨挥了挥拳头，但小孩却一点也不买他的账，他伪装了那么多年，一直装作怕这男人，实际上不过是在等他的亲生母亲来将他带走。
    所以，从宋清晓出现的第一次开始，他就认出了她，爸爸有一次喝醉了酒，将烟灰缸砸到地上，零星的火星点燃地毯，差点没把家烧了。
    那时候爸爸却冲进了火中，什么都没拿，却只拿了一个相框。
    爸爸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一个星期，手里都攥着那个相框，他出于好奇，便偷偷将那个相框扣了下来，然后一眼便看见了相片里那个容貌秀丽的女人。
    有着一双亲和力十足的美丽眸子以及微微上翘的嘴角，当时小小孩童的心里咯噔一顿，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妈妈长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