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早已将一砖一石一草一木都勘测的清清楚楚的战场上,借助着炮兵观测手手中的炮队镜、六分仪、计算表等要素,左武威这个面容清瘦的中年军官,便如同生了千眼千手的观世音菩萨一样,洞悉一切!
炽热的炮弹在寒冷的空气呼啸而过,不但发出了尖锐的声响,炮弹本身的温度更是将弹道周围的空气加热,在人们的肉眼当中留下了一个显著的轨道。
一颗沉甸甸的八磅炮弹,被基准炮发射出炮筒,直奔清兵队列而来。秦子冕手下所有兵马,还在平原上乱糟糟的整队,拥挤成一团。这颗炮弹掠过半空,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几乎所有的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这颗炮弹落下的方位。
轰的一声巨响,这颗炮弹落在平原上,溅起了大片的泥土。炮弹高高往前弹起,往前滚了几滚,将沿途的荒草扫倒了不少,索性没有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老天保佑!”
炮弹没有砸在自己头上,这一下,秦子冕所部上下人等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连秦子冕自己,也同样呼了口气。
但是,这只是试射而已。观测手们很快的便将射击诸元修正。过不了多久,南粤军的阵地上炮声猛烈而密集,大团大团的烟雾腾空而起,橘红色的火焰在炮口闪烁跳动。
随着硝烟和火光的升起跳跃,数十颗沉重巨大的实心炮弹拉着尖锐刺耳的尖啸声从空中掠过,弹道在半空之中交织,形成了令人炫目的死亡之网。
南粤军的这些火炮,经过试射后调整了炮口仰角,开始对秦子冕率领着的清军前锋营伍开始轰击。
轰隆隆声响,一颗颗八磅重的炮弹,落在了清军队伍的前后左右。它们或是射空,弹跳起来也没撞到人马。或是直接射在。或撞在清军的辎重车、战车,将那些战车击成碎片,横飞的尖利木刺。让身后中招的驭手、炮手们翻滚嚎叫。
或是炮弹落在略微靠后的步兵队伍当中。那些炮弹在寒冬里被北风吹得干燥坚硬的地面上找到了最佳的施展能力的空间场地,它们欢快的奔跑跳跃。带起阵阵残肢血雾。一时间,哭嚎声四起,清军密集嘈杂的队伍越发的变得混乱。
第二波的炮击来了。南粤军的炮阵地上,又是一阵尖哨声响起,十二磅重的炮弹,带着恐怖的尖啸声音,狞笑着飞奔过来。
这波炮弹,因为弹重和火炮口径的差距,比起第一轮的八磅炮来,虽然炮位数量少了些,但是杀伤力更大,气势也更大。
数百颗原本装填在铁皮桶内的葡萄弹完全按照设计要求达到了杀伤效果。那些被铁皮桶内填充的火药激射而出的炮子,在人群当中到处乱飞。虽然说炮子威力有大有小,射程有前有后,但是既然被火药推射出来,在人体和秦子冕部下这些前明军的劣质甲胄面前,就要抖抖威风。这些炮子在清军军阵中到处乱飞,小小的实心铁球在清军兵丁军官群中只管劈头盖脸的扫过来,在人群之中乱射、乱弹、乱滚、乱跳、乱砸,不时有军官和兵丁中招,到处是血肉横飞,碎屑飞扬。
这种被十二磅炮发射出来的葡萄弹,在以往的实战当中,近距离发射一炮可以瞬间撂倒几十个敌兵,足可以让一个基层建制单位崩溃、溃散。海战当中更是可以将在甲板上的敌方军官和水兵大片撂倒,达到瘫痪敌舰的目地。更何况,这是在预设战场上,所有的一切都标定的清清楚楚。
“好狠毒的南蛮子!”
“有埋伏!”
被侧射炮火实施精准侧射火力打击的清军陷入了恐慌之中。弹落之处,己经是哭爹喊娘,士兵到处乱跑,波及旁人一阵阵骚动。
其实炮火声势虽大,但是杀伤力受技术的限制,实心弹和葡萄弹在冻土上虽然施展充分,但是给清军部队带来的实际杀伤并没多少。
数万人的军阵,连带着各营各部的骡马辎重,分布的极广,占地怕不有十几里方圆。各营各牛录之间多少还有些间隔空地。只是这个时代,火炮,就是无法抵挡的力量,特别是在站着不能动,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那种恐怖,更被放大了无数倍。
身旁那些中炮之人的惨样,是以烈性传染病毒的速度传播着会,往往是一个人被炮弹扫中,他的哀嚎惨状,就会影响波及旁边无数人。
有人要说了,既然南粤军可以顶着清军的炮火冲锋,为啥这些清军就不能?你之前还大量篇幅描写过清军如何在猪脚的猛烈密集炮火下坚持战斗,如何却又支撑不住了?列位看官,这前后一点也不矛盾。之前塔山战役时的清军可是原装正版的。眼下的这些清兵可是注水的山寨版,都是前明军。
这些部队的士兵军纪可没有正宗八旗清军那么严苛,各级组织也不如八旗兵那么严密,所以,面对南粤军的炮火,自然也就不像他们的主子那样沉得住气了。
而且差距是显然的,这些前明军论起面对敌军凶猛的炮火,严重缺乏挨炮的经验。更不能同经过大战洗礼的清军和南粤军相比。既缺乏经验,又欠缺严苛的军纪约束,这些部队的免疫力自然更是低下,隐隐的,秦子冕率领的这前锋部队已经出现了崩溃的现象。。
在炮火的间歇,秦子冕将几个手下将领和心腹召集到了一处,商议该如何应对。就在受伤兵丁的惨叫嚎哭呻吟声之中,众人心烦意乱的商议起来。
虽然这几轮炮火给清军造成了千余人的伤亡,但是,对于数万人的前锋来说,却也是九牛一毛,但是,对于军心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看着一个个炮弹制造的彩号和阵亡者被抬下来,一个个不是断手断脚就是肢体散乱支离破碎,有些人甚至被炮子击穿腹部,肠子与粪便流了满地。看得人们胃中一阵翻腾。而且,这炮子打在身上和一般的刀枪箭伤还不同,任凭你多么强壮的好汉,身上披了几重铠甲,在炮子面前都是如同泥塑纸糊的一般,而且,打在身上,便是一个结局,那就是死!所差距不同的,便是死得痛快亦或是哀嚎辗转一段时间后,遭了许多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痛苦之后再行死去。
恐惧心理和畏战情绪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
“大帅!为今之计,以标下来看,只有全军扑上去,同南蛮子搅在一起了!不然,不被炮火打死,大军也会被炮弹打得溃散!”
这个副将的话,让秦子冕听了不由得一愣:“冲上去?”
“不错,以骑兵为先锋,大军冲上去!可以以夺炮为号召!”
清军之中有赏格,夺下一门大炮,便是立下了军功一件。什么半个前程、抬旗之类的赏赐,除了官职之外还有金银绸缎土地宅院奴仆等等不一而足。
同缺少骑兵的南粤军相比,骑兵,是清军将领们的骄傲,是清军的战力核心所在。虽然进关前后的大小战役很多都是依靠火炮火铳取胜,但是八旗将领们却都坚持认为,骑兵,才是八旗大军战力的根本。
秦子冕指挥的明军降兵骑兵列阵于前,德穆图率领的八旗蒙古骑兵和科尔沁骑兵列阵于后,近万骑兵喧腾扰攘的列开了两个庞大的阵型。
在前面列阵的,自然是前明军的骑兵队伍,他们仍旧是以明军的红色甲胄为主要装备,衣甲鲜明,远远的如同一片火海一般。走近了观看,这些骑兵。个个身着鲜红长身罩甲,又有着臂手。加上密密麻麻的旌旗,如柴林麦穗般的长枪大刀三眼铳,倒也显得威风凛凛杀气冲天。
大概是被这上万骑兵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对面的南粤军竟然停止了火炮发射,一阵旗帜摇动后,数千步兵从炮队后方列阵而出,看得出来,这些步兵师要来迎击清军这些即将来临的冲阵铁骑!
这样的战术,顿时让手中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南粤军动作的秦子冕和德穆图嘴角露出了一抹狞笑,在这平原地带,不以骑兵对战冲阵而来的数千铁骑,反而以步兵列阵迎击,不是找死是什么?!
这样的动作,也被二人的部下将领军官们尽数收入眼中,两个人手下的一个副将,一个牛录章京,都是二人的亲信,各自拍着胸脯保证,不劳二位主子出马了,只管在阵中观战,静候佳音便是。
“奴才们定能一战破敌,为大清立功,为主子争脸!”
那副将豪气冲天,策马来到清军骑兵阵前。
他在阵前放马狂奔,任凭着寒风将大红斗篷扯得向后平飞,将身后掌旗官手中擎着的认旗扑啦啦的吹拂着,看到这一幕,那些前明军骑兵们无不是手中摇动兵器,大声呼喝叫嚣。
副将将手中缰绳用力一提,胯下战马前腿腾空,人立起来,他在马上大声咆哮:“弟兄们,随老子上!杀南蛮!”
在他的身后,无数的骑兵各擎兵器咆哮:“杀南蛮!”
副将一声大吼,首先策马奔出,身后是他的几个亲兵,高举着大旗,呼喝着奔赴而去。他们先小步慢行,逐渐加速,行走了将近一里时,更是策马狂奔。铁蹄击得地面剧烈抖动,数千匹清军战马,汇集成奔腾的洪流,滚滚向前!
他们身后两百多步,更是八旗满洲和科尔沁蒙古的骑兵,作为第二波次呼啸而来。
在万马奔腾气势如雷的氛围之中,在炮队后面担任指挥的左武威却是面如古井不波,高举着望远镜的一双手纹丝不动。
“各炮调整诸元,准备超越射击!为步兵兄弟们助阵!”
他口中的步兵兄弟,便是在炮队前列开阵势,准备迎击清军骑兵的那数千火铳兵。此时,他们以营为单位,在平原上东一处、西一处的列开了一个个方阵,最外层的士兵采取蹲姿,将火铳铳刺向斜上方举起。在他们身后,两排士兵或是平端着火铳指向远处,或是手中持枪,山停岳峙般眯缝着眼睛盯着随着尘土滚滚而来的清军骑兵。方阵的最内侧,百十个身高臂长的掷弹兵,每人面前一个用荆条编成的大筐,里面满满的都是刚刚发到手里的马尾手榴弹。
“嘿!这回还不让你们这些真鞑子、假鞑子吃个饱!”
万马奔腾,数万只铁蹄敲打着冻得坚硬如铁的地面,让人震耳欲聋。但是,便是这如雷的蹄声,也掩盖不住炮弹呼啸而过时尖利刺耳的声音。左武威指挥着南粤军炮队开始开炮,炮弹从数里外的炮阵地不断的轰击,那些十二磅的重炮不停的将沉重的炮弹掠过前沿部队的阵地轰击着清军骑兵的冲锋队伍。
十二磅重的实心铁球,如闪电般在半空中掠过交织成网,将射程内疾驰而来的清军骑兵队伍笼罩在其中。沉重的炮弹从天而降,不断落在在清军骑兵的冲击阵列中,炮弹与身体撞击发出阵阵噼噼啪啪的闷响,随着这闷响声,不断的有清军的人马被砸成血肉碎末。
人的惨叫声,马的悲鸣声连续响起。不过,大队骑兵一旦发动,便是很难停止下来。虽然有炮火不停的进行轰击,清军骑兵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向前猛冲。眼看着距离南粤军阵列不到一里时,骑兵的冲锋速度明显加快。
“该死的!终于冲到了!这群南蛮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邪术!居然能够把炮弹从自己人的头顶上轰到老子的队伍里来!”眼看着距离南粤军越来越近,秦子冕手下的那名副将不无得意,却也是暗自叫了一声侥幸!
若全力冲击,骑兵冲过一里的时间不多,一秒可奔十米,一里路程,需要不到一分钟!
这个时候,南粤军的炮阵地上,除了那几十门十二磅重炮继续轮流开火之外,散布在左右两翼的那百十门八磅炮、六磅炮、大佛郎机也开口发言了,它们轰打出来的大多是重达三五、六七斤的炮子,不过胜在数量众多,甚至还有更多的佛郎机炮发射霰弹!
在如此近距离的大炮的轮番交织轰击下,冲锋的清军骑兵队伍,伤亡顿时以几何级数增加起来!
不过清军的冲锋势头未减,副将高举着自己的呲铁钢宝刀,始终冲在最前面。
大小炮子,不时从他身旁掠过。身后的认旗,已经更换了三个掌旗官!
铁蹄翻滚,烟尘冲天,转眼间,大队的清军骑兵,就要冲到南粤军步兵方阵的前方。
“冲进去!杀南蛮!”
“杀南蛮!”
眼看着十几步之外就是南粤军的步兵方阵,清军骑兵们的眼睛都要红了!在他们眼睛里,对面列开那一个个方阵的不是人,而是一个个军功前程,一堆堆的银子!他们的头颅,身上的甲胄,口袋里的银子,身上的各种小物件儿,手里的兵器,都是即将归他们的战利品!
一阵阵猛烈的硝烟与火光仿佛地下的火山爆发般腾起,南粤军步兵方阵突然间一声嘹亮的铜号声响起,随着这声好响起,南粤军所有的大炮改为发射霰弹,数百门火炮发射出得密如暴风骤雨般的弹丸射向前方,笼罩了前方一百多米,左右一、二千米的范围。
无数的人马嘶叫,不知多少冲进这个范围内的清军骑兵,被霰弹击中。血箭从他们身上迸出,从身下的战马身上喷出。不少人因为同时被几枚、十几枚霰弹击中,整个人被打爆四裂开来。
德穆图看得很清楚,刚才还挥舞着宝刀呼喝奔驰,率领着人马带头冲锋的那名副将,还有他身旁身后的那些家丁们,在一阵炮火过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眼前的一幕,不由得让德穆图勒住了马缰绳,放缓了脚步。随着他的速度慢下来,八旗满洲和科尔沁蒙古骑兵的进攻速度也慢了下来。
“不是咱们不想冲上去,而是蛮子的炮火实在太过于猛烈,暂时咱们冲不上去!”德穆图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推脱的理由。反正南蛮的炮火猛烈,也是大家都看到了的事实。
南粤军的各个步兵方阵前,清军骑兵被打死打伤的人马已经铺满了一层地面。死者和伤者倒卧了一地,那些被弹丸打伤血肉模糊的马匹,受惊的发狂跳跃,在死伤者当中践踏。
这些死伤的人和马,成为了平原上最大的障碍物,给清军后续冲锋的人马,造成极大的阻碍和混乱。
但是,靠着巨大的惯性,仍旧有大队的清军骑兵冲进了各个方阵当中,在通道之中往来驰突。
“手榴弹!投!”
看着清军骑兵冲进来,南粤军各个军阵间,响起一个又一个嘹亮高亢的声音。
“投!给老子狠狠的炸!炸死这些忘了祖宗的假鞑子!”
首先欢迎清军骑兵的,便是各个方阵当中的那些掷弹兵们。他们手中的马尾手榴弹画了一个圆弧后飞出,在清军队伍当中爆炸开来。
随着清军骑兵越来越多,各个军阵内,马尾手榴弹雨点般投出,在清军队伍当中炸开。
第六百二十七章 濮范战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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