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那个书生日久生情,结为了夫妻。
成亲后元潇生下了一个女儿。
也时常写信给家中的父母,说夫家距离雍州太远,女儿体弱多病不适远行,等女儿长大些了就带着夫君回家探望父母。
好景不长,二十八岁时元潇身染恶疾,不治身亡,疼爱她的夫君也因此郁郁而终,只留下了个八岁的女儿。
商青鲤以一种平静的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完这个故事。故事很短,前半段里关于白漠被杀死在林中的那些,元冲也曾亲自参与,轻而易举就勾起了元冲的回忆。
而后半段里,听到元潇不治身亡时,元冲脚下一颤,整个人差点晕倒,还失手打碎了桌上的砚台。
商青鲤上前扶住元冲的手,唤道:“外公。”
她唤了这声外公后,旁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十来年里,她从未与有血脉关系的亲人相处过。
接触最多的,也只商逐岫和长孙冥衣两人。
但商逐岫也好,长孙冥衣也罢,从不会在她面前如此脆弱落泪。
商青鲤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元冲,也不知道此情此景再说些什么好,想了想,干巴巴道:“外公…您要保重身体。”
“诶……”元冲长叹一口气,握住商青鲤的手,转头看着她,道:“孩子,这些年里你受苦了。”
心底垒的刀枪不入的围墙,就在这道蕴满沧桑却藏不住心疼与怜爱的嗓音里轰然倒塌。
商青鲤没忍住,也泪凝于睫。
她忙垂下眼帘,挡住眸中翻滚的情绪。
商青鲤在丞相府留下来了。
元熙领着她回了元潇曾经的闺房。
二十多年没有人住过的房间里干净整洁,桌上还摊着只看了一半的话本,柜子里精致秀气的衣裙仍旧挂着,梳妆台上摆着桃木梳和几样漂亮的首饰,看不出半分冷清。
榻上的枕头下压着个封皮精美的本子,页面磨损严重,像是被人经常翻看。
商青鲤翻开本子,上面是歪歪扭扭尤带稚嫩的字,多是元潇每晚就寝前写下的闲话,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今天桌上吃了什么,今天父亲怎么怎么样。
好些处的字都已经晕开。
像是有人翻着这个本子时,眼泪不受控制坠下,落到了字上。
商青鲤指腹摩挲过指上字迹晕开的地方,合上本子,把它重新放到了枕头下面。
她笑了下,喃喃自语道:“抱歉,我说了谎。”
是的。
她在书房中说给元冲听的那个故事,后半段里,她说了谎。
元潇十七岁那年确实手刃了何君故,也确实身中剧毒晕倒在路边最后被一个过路的书生所救。
商青鲤没有说出来的,是书生其实是微服出巡的西临皇帝卫湮。
就像话本里写的一样,风流多情的帝王对仗剑江湖的侠女一见钟情,海誓山盟千方百计,一心要抱得美人归。
卫家人都生了一副好皮相,尤其是那双艳色天成的桃花眼,看人时眼波迷离,顾盼深情,总是能勾住人心。
但卫湮的这双眼,勾不住元潇的心。
打小跟着白漠行走江湖,元潇的性子飞扬跋扈里又带着一身侠气,但她骨子里,却又是个很极端很矛盾的人。
元潇长情又无情。
说她长情,她能为了白漠,孤身一人闯入江湖,三年来从不曾忘记要替白漠报仇。
说她无情,她为了报仇,可以置家中父母兄姊于不顾,三年来除开写信,从未回去探一眼。
或许就是她眉目间这种飞扬又冷漠的神采吸引了卫湮,怦然心动后就是穷追不舍。
元潇养伤的一个月时间里,卫湮被元潇拒绝过数次,但他越挫越勇,把满腔温柔与深情,尽数交到元潇手上,任由元潇不屑一顾。
一个月后元潇身上的余毒排干净了,伤也好了,握着剑骑着马,潇洒至极的同卫湮告辞。
告辞的话还未说完,黑压压一片的刺客包围了他们。
元潇一眼便看出刺客是冲着卫湮去的,只是想着自己是被他救了一命,总该有恩必报,所以她翻身下马,横剑护在了卫湮身前。
后来未能免俗,混战之中,卫湮替元潇挡了一刀,滚烫的鲜血滴在元潇手上时,元潇那颗古井无波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刺客们被杀退后,她没有离开,选择了留下照顾卫湮,这一留下,便又是半个月。
卫湮养伤时,待她仍旧极尽温柔,渐渐元潇心生情愫。
两情相悦后也曾互诉衷肠,彼此坦诚过往。
卫湮并没有隐瞒他的身份,甚至向元潇一一说起他后宫里的几个嫔妃和他已有的几个儿女。
那一年里,南下游巡了四个月的西临皇帝,回宫时带了个美人。
美人姓白,单名潇。
顾忌到父亲的身份,元潇用了师父白漠的姓氏,化名白潇入宫,从此六宫粉黛在卫湮眼底失了颜色,三千宠爱全给了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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