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丁顶已换了身青色布衫,但仍背着个干瘪的行李,见舒芸来了,露出一口好牙,笑问道:“请问这盛府还招人吗?”
舒芸又是惊,又是喜,忙笑应道:“招,自然是招的。”
待丁顶入了府门后,舒芸道:“你前几日不是还同我说,今日一别,恐无再见之期,怎地如今又回来了?”
丁顶叹道:“家中之事,不过虚惊一场,若我真丢了活计,寄不了银两回去,怕才是大事。”
舒芸也不愿再将旁人家事深挖下去,便不再多问,左右这丁顶重回盛府,日后府上许多的杂事处理起来,便好办多了。
像丁顶这般机敏、英俊、会办事、会说话的下人极是稀少,能留一个,便是好事一桩。
不知怎地,舒芸忽想起了展啸,展啸虽不及丁顶机敏,也没丁顶那般会说话,可他身上却有一股莫名的气息,使人安心,让人无端地想依靠他。
想到展啸,舒芸轻叹了一口气。
自咸亨酒铺一别,展啸这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论何处都打听不到其影踪。
舒芸只盼,他如今在京中过得算好。
丁顶重回盛府后,脑子里没有舒芸那般多的心思,他脑子里,至始至终只有四个字。
圣心难测。
前几日,皇帝陛下才向他们下了谕旨,日后有关盛夫人的一切,都不许再探再查,就当京城之中无这号人。
可就在昨夜,皇帝陛下的谕旨又变,盛夫人的事,事无大小,都须得立即上报,刻不容缓。
……
昨夜盛姮接盛澜回府后,便收到了那封信,但那时,她正当在气头上,一见“容修”二字便觉厌恶,故而并未去拆开。
如今,醒来后,恼意退去不少,心知,自己若真存了入宫的念头,有些地方,是还得仰仗这位爵爷,现下还未到撕破脸的时候。
想通后,她便让舒芸将信拿来,拆开一看。
盛姮虽知大楚权贵们心思向来险恶,但却不曾想到容修的心思竟险恶龌龊至此,故而,她未怀疑此乃鸿门之宴,只当容修欲借献计一事,向自己请罪。
昨日是他擅作主张接盛澜入宫,确然是有错在先。
快到时辰时,盛姮已打扮妥当,艳妆丽服,高髻玉钗,对镜一笑,美艳不可方物。
丁顶回府后,这驾车之事便又落在了他头上。
“夫人今夜要去往何处?”丁顶照常问道。
“州桥街,望月楼。”
车门关上后,隔了好一会儿,马车才往前行,等待之时,盛姮隐约听见了哨声和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略感古怪。
望月楼的王掌柜是个极有眼见力的人,一见盛姮这般颜色的佳人来,不必多问,便知这就是他东家要盛情招待的那位夫人。
王掌柜将盛姮领入了楼中最好的一间雅间,容修早在其间等候,只见其身着月白长袍,手持玉骨折扇,美玉束发,雅笑俊逸。一人独坐,便成一幅画卷,若论相貌,他与盛姮站在一起,瞧着倒也不失为一对璧人。
满桌酒菜,皆雅致十分。
容修今日选望月楼,不为旁的,就因这家酒楼是他自己的,故而,在此地,不论什么手脚都好做,不论做出什么荒唐逾越之事,皆无妨。
盛姮刚坐下,容修便先替她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盛姮只是淡笑,但未接过。
容修明白,盛姮此刻定在怪罪自己昨日将盛澜骗入了宫里,于是他也不急,先放下酒杯,解释道:“如今宫里头,贵妃娘娘独占圣宠,旁的后妃们日子都寂寞得很,无不各自想着法子,去夺圣宠。淑妃娘娘是我表妹,于情于理,我听闻她有难有求,自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这便有了昨日的莽撞之举。”
盛姮淡淡道:“究竟此计是淑妃娘娘所想,还是爵爷躲在后边出谋划策,爵爷应当清楚得很,我虽愚昧,但也猜得到一二。”
容修一听方才的话被拆穿,倒认得爽利,以退为进道:“阿姮果真聪慧过人,看来,这些事还是瞒不住你。不错,是我向淑妃娘娘荐的澜儿,也是我叫她借幼女去争圣宠。”
盛姮冷道:“为求富贵荣华,爵爷便不惜做出这等阴损事吗?”
容修早料到盛姮会有此一责,忙故作深情,长叹道:“阿姮,你有所不知,愚兄这般做,亦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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