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致远毫无所觉,大快朵颐地解决了一盘切得大小不一还坑坑洼洼的法棍。
打死他也想不到, 会有女人敢拿垃圾桶里捡出来的盘子给他用。
他自小顺风顺水, 商场情场都无往不利。哪个女人不是费心讨好他, 洗手作羹汤,变着花样小心伺候着?
因而他虽觉得梅衫衫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诡异, 却只当她是在嘲笑他……狼狈的吃相?
对于他来说,只有面包沾卤汁果腹, 真算得上是十分狼狈了。
法棍干噎, 他抄起水杯, 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才想起这是自来水,又黑着脸放下。
“你……”他眯起眼睛, 抱臂靠着沙发, 仔细打量了梅衫衫一圈, 下了结论:“你今天,很有些不对劲。”
梅衫衫呼吸微微一滞,旋即不动声色,“哦?”
余致远在商场上跟各种各样的老狐狸老油条打交道惯了, 一双眼睛锐利至极。他摸着下巴,“你刚才开门的时候,看见是我, 很失望?然后是卤猪蹄……现做的才会有这样的鲜香,可是邓嫂不在,你那点厨艺, 我就不说你什么了。”
“我叫了厨师上门,以为他落了东西去而复返罢了。还想问他要份食谱,给邓嫂参考呢。”
“哦,”余致远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半盏残茶上,“用顶级的太平猴魁招待厨师?你还挺舍得。”
梅衫衫端起卫修喝过的茶杯,抿了一口,“我泡茶给自己喝,不可以吗?”
“绿茶性寒,你那么惜命,居然不养生了?”
可印象中,她不沾别人碰过的食具。也许真的是厌倦了养生,想叛逆一把?
余致远转而道,“最重要的,是我的感觉——你今天,对我格外的不耐烦,掩饰不住的那种。那么问题来了,你这种惯常假惺惺、任何事都要做到滴水不漏的女人,这么反常,岂不奇哉怪哉?”
“阴阳怪气的,”梅衫衫放下茶杯,避重就轻地把球踢了回去,“你今天这么关心我,岂不也是反常?”
余致远哈哈一笑:“彼此彼此!可能这就是夫妻相?”
梅衫衫面无表情,“是前夫妻。”
“关于这个,我也正好需要跟你商量。”
上上个月,结婚满五年的第二天,余致远确认过自己已经可以全权支配余老爷子在海外设立的那笔信托基金,便招来律师,开始了协议离婚程序。
他本是不愿意受婚姻的束缚的。当年徐诗音与他分分合合,算是他交往过最长的一任女友,他也没考虑过结婚。直到她终究等不下去,另嫁了他人。
哪知余老爷子在遗嘱中留了一手——余氏的部分股权,须得他结婚后才能接手,而在海外的一大笔信托基金,则要他结婚满五年才可以兑付。
老爷子观念老旧,笃信男人要先成家、后立业,不论在外面如何风流不羁,家里总得有个妻子镇守后方。因而他用心良苦,五年的要求,旨在防止孙子为了遗产闪婚闪离。至于五年后……他不信哪个女人在做了五年的余氏少奶奶后,还会舍得放手。
余母也一直为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她虽然嫌徐诗音太端着、又太“作”,可人家绝情另嫁,又把她气得够呛,立誓要尽快给儿子娶个更漂亮更贤惠听话的媳妇,找回场子。而这时,向余氏寻求合作的汤家表示了联姻的意向。
当时正逢全球经济低迷,进出口贸易首当其冲地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外贸企业大片大片的倒闭。汤家的公司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急需注资以度过危机,为此愿意在股权方面大幅让步。对于正趁机四处抄底的余氏来说,这很可以坐下来谈谈。
自古巩固关系靠联姻,汤家也不例外。主事的汤博军想把女儿汤如玫嫁给余致远,为此还以庆生为名安排了一场相亲宴。
而余致远在一接触到汤如玫痴迷的眼神,就在心里给她打了一个大叉——开什么玩笑,娶个对自己单箭头的老婆,还怕她不管东管西?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轻松吧!
不过相亲宴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发现汤家还有个性格温驯的小可怜,汤博军的弟弟汤博业的继女梅衫衫。面对颐指气使的继堂姐,她也是和和气气的;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主角,她就乖乖的缩在一边;看向他的眼神平静似水,没有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热;长相清灵秀美,带出去也不丢他的人。
更妙的是,她还有先心病,虽然动过手术基本痊愈,但还是柔弱多病,不具备没事瞎折腾的体力条件。
简直是摆在家里当花瓶的理想人选。
而成本不过是多养一个女人,多出一笔医疗费,就能轻松解决遗嘱和催婚两大难题,稳赚。
余致远行动力惊人,在调查过梅衫衫,确认她情史空白,性情人人皆夸温柔良善后,便向汤家提出了要求。至于梅衫衫本人的意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更不担心汤家不答应——他们急需周转的现金,为此卖个女儿算什么,况且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汤博军当然更希望坐余家少奶奶位置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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