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灯火,但今夜月色极好,拂清还是能辨得清眼前事物。
她又跑了好一阵,直到再听不见身后的马蹄声,这才敢停下来稍歇。
夜风寒冷,她找了块可以挡风的巨石,扯下面罩,终于能大口呼吸了。
哪知还未待完全平复,却听身后冷不防的响起一道声音,问道,“终于累了?”
她一怔,忙回身去看,却见方才她拼了命要躲避的那人,竟一下出现在了面前。
月光如银,由他头顶倾泻,衬得那副面容极是清晰。
依然那般俊美,但此刻凝视着她,眉目间却透出隐隐的冷意。
拂清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终于反应了过来,后知后觉的拿起才脱下的面罩,一把挡在脸前,便要遁走,然而还未等挪动一步,却被眼疾手快的他一把扯住,又给拽了回来。
他眉间拢起薄怒,问道,“跑什么?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敢面对我?”
此时胳膊被他紧紧攥着,如此看来,真是跑不了了,拂清终于放弃了打算,咳了咳,哼道,“谁不敢面对你了?”
说话间,却挪眼看向别处,并不敢与他对视。
此时,因她拿着面罩的胳膊还被他攥住,那一张脸便再无法遮挡,直直呈现在了他面前,萧钧死死将她盯着,甚至不舍得眨一下眼。
半年多的光景,两百多个日夜,没有哪一天,她曾在他脑间消失过,如果说方才那一眼,还叫他有些恍惚,那么眼下将她真真切切的看在眼中,握在手中,曾经那些曾狠狠折磨他的情感,便如开了闸的洪水那般,瞬间倾.泻而出,将他彻底淹没了。
他欣喜又气愤,偏偏此时她还嘴硬,便不由得更加恼了起来,咬牙道,“既然不是不敢面对我,那你跑什么?”
拂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真的不知如何面对他才选择遁走,此时微微噎了一下,慌忙道,“我是逃犯啊,你父皇亲自下令要追捕我的,方才你府上那么多侍卫,我不跑等死么?”
她还是那么嘴硬,他又怒却又无奈,半晌,恶狠狠的骂了句,“混账!谁敢抓你?你又何时知道畏惧了吗?”
他知道,这不过还是借口,她就是不敢面对自己而已。
可既有今日,她当初为何那般无情,连声别离都不道,说走就走!
真是个混账的女人。
拂清一噎,终是无言以对,又不敢去触碰他那灼热的目光,半晌,只得挣了挣还被他握着的手,试着道,“你放手,有话好好说。”
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他却毫不买账,手也不松,依然气恼道,“你也知道有话要好好说了,当初那般走掉,是想逼疯我吗?”
她一下咬唇,也气恼了起来,一双杏眼瞪着他说,“浑说!我分明是怕连累你,给你谋划的退路,我早就说过,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我去京城只为报仇,仇报完了,自然要走的。”
这话入到耳中,萧钧心里的那个恨!
事到如今,她仍是口口声声,说与自己不是同路人,表现的那般冷静,他的感情在她心中,根本没有一点分量。
他咬牙冷笑,盯着她说,“那你现在又来做什么?既然与我毫无干系,方才又出手救我做甚?”
情势危急,被逼到这份上,她当然不能再告诉他是听闻他被匈戎围困,特意赶路千里前来驰援的,便别过脸去,冷声说,“我来看阿冬的,方才路见不平随手相助罢了,你莫要多想。”
这令他微微一顿,而后眯了眯眼,问道,“真的?”
一双眸子紧盯着她,仿佛想探出她是否言不由衷。
她依然不敢看他,只硬着心肠点头,“真的。”
话说出口,四周静默了。
他没再说话。
须臾,也松了她的胳膊。
拂清却是微微一愣,忍不住朝他看去。
他似乎自嘲般笑了笑,而后,竟要扭头离去。
看见他转身的瞬间,拂清直觉心间一空,彻底愣住了。
他……就这样走了吗?
哪知不过几息之间,却见他又猛然回头,直直朝她走了过来,在她未来及有任何反应之前,伸手将她收拢在怀,对着那两片樱唇,直直吻了下去。
不同于上次在西山的杏花林中,此时的这个吻,凶狠又热烈。
她初时还懵着,直到被他一下侵占了唇舌,才终于有所反应,急忙要将他推开,然而他今次使了大力,竟然一点都推不动。而且她越是挣扎,他就吻得越狠,贪婪勾她香舌,吸吮她的薄唇,情到热烈之时,甚至不惜用牙来轻轻噬咬,叫她尝到了淡淡腥甜之气。
许久,许是察觉到了他胸中的那片恨意,又或是她也累了,她终于不再挣扎,就这般仰躺在他怀中,任他施为。
又是好一阵过去,他终于勉强与她分开,令她得了些许喘息的机会,轻声问他,“够了吗?”
语声无怨无怒,只是那双眼眸却仿佛含满了水汽,在月光之下,愈发动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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