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之心。
高大巍峨的大山绿植茂盛,可谁又知道,这些无数的绿植也惴惴不安,它们的根啊,不能再往下了,往下就是空的。
蒋妤沉沉望着镜头,“有人说,把这五六十户人家迁出大山就好了。是,五六十户人家,国家动动手指头轻而易举就能安置,可是谁又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山脚下,在某个被挖空了的大山里,会不会也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将人为所导致的灾难,归咎于自己,或许他们正走投无路,祈求上天的赦免。他们真的需要上天吗?不,他们需要的是我们,是政府,是国家。”
现场掌声雷动,有人接过话筒,问蒋妤,“现在国家经济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蒋主播提出这个选题,是觉得国家应该放弃经济的发展,转而加大对环境的保护吗?蒋主播有没有调查研究过,对于国家财政的收入,煤矿业占的比例有多大,关闭煤矿,对于国家经济损失,蒋主播有想过吗?”
面对现场观众的质疑,蒋妤从容道:“人在社会,各负其责。你叫我‘蒋主播’,而正如你对我的称呼而言,我是一名主播,我的职责是将这个问题带给你们,带给社会,带给国家,让你们知道,让社会讨论,让国家关注。我不会对此提出任何的意见与看法,即使这期节目播出之后,国家对此毫无动作,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的职责,只在于报道,而解决那些问题,应该是由国家相关人员去研究解决,国家有更专业的从业人员,我相信在这经济与环境的协调方面,他们比我更专业。”
提问的人鞠躬微笑,“谢谢您的回答。”
“不客气。”
周年一直躲在周信的身后。
这位在后台信誓旦旦说着勇敢的十岁的少年,第一次上台,面对镜头和观众,怯场了,黑不溜秋的眼睛四处瞟动,蒋妤的耳麦里已经被导播告知这事很多次了。
蒋妤蹲下来,与周年平视,笑着问他,“周年,以后想走出大山来城里看看吗?”
周年点头,怯弱说了句:“想……可是路不好走。”
“没关系,走的人多了,路就平坦了。周年,你要努力啊,你的小叔已经为你铺了这条路,你以后要好好地走,要让这条路越来越好走。”
周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蒋妤起身,面对着镜头,“以上是今天节目的全部内容,这里是《真相周刊》,我是主持人蒋妤,我们下期再见。”
现场掌声雷动,全数观众起身鼓掌,蒋妤鞠躬道谢,周大爷在周信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和蒋妤拥抱。
观众离席,蒋妤站在主播台上,静静看着,等着最后一名观众离开现场。
她松了口气。
陈轲一瘸一拐走了过来,毫不掩饰仰慕之情,“蒋主播,你简直是个天才,你都不知道你站在主播台上有多迷人,你天生就该站在这,受万人的瞩目!”
松懈下来的蒋妤心情也好,她看了眼陈轲的脚,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脚好了?能扛得动摄像机吗?”
“当然!无论是上天入地,我都没问题。”
“行啊,下个选题准备。”
“诶,对了,你在节目中说的周年的小叔,我们一直没找到人。”
蒋妤说:“不用刻意去找,如果你留心的话,应该知道,在山上发现尸骨的背包客中,有一个人叫周诚。”
陈轲恍然大悟。
“蒋妤姐!”陶蓁蓁拿着手机兴奋跑进了演播厅,将手机递给她看,“你看!”
蒋妤接过手机一看,是关于《真相周刊》的这期视频,星光电视台官微将其发布到了网上,得到了国家政府官方的回应。
没有回应的内容,只有’转发微博‘四个字。
而此时,距离她节目结束,不过十五分钟。
蒋妤看着微博,有片刻的失神。
“蒋妤姐,你怎么了?”
蒋妤深深、深深松了口气。
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放下。
没有谁知道,节目之前蒋妤有多么害怕,害怕节目途中采取应急方案,害怕节目播出后不仅自己得到处罚,还会连累一干同事与节目,她更害怕,节目播出之后,正如她在节目中所言,国家政府,毫无表示。
毫无表示也就表明,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毫无用处。
但万幸,她的担心都不曾成真,一切都正往好的方面发展,正如这欣欣向荣的国家与未来。
节目播出的一星期后,安全监管总局等十二部门联合下发《关于加快落后小煤矿关闭退出工作的通知》,依法关闭、淘汰退出十三类小煤矿。
周大爷所在的山村五六十多户村民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山上发现的十四具尸骨终于得以安息,周年以及村子里的小孩子也背上书包走进课堂接受教育,周年给蒋妤写了一封信,字迹工整,是周年的语文老师代笔,说很感谢蒋妤,长大以后,也要当一名向蒋妤这样的记者。
所有人都说是蒋妤的功劳,但蒋妤心里清楚,她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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