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荣桀手底下办差的大多都很机灵,没有那等特别死性的老酸儒。他们心里头清楚这位夫人在大人心里的位置,也明白她博学多识,因此明面上都很尊重她。
只这份尊重是否发自内心,颜青画也不会去计较。
等最后一批粮食也发完了,叶向北打发官吏们回家休息,自己则灌了一大口凉茶,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官帽椅上,累得直哼哼。
“我不要粮食,”他嘀咕道,“大嫂不如借我两本书瞧瞧。”
他吃住都在衙门里,要粮食浪费钱,还不如趁机多读点书实在。
管理一镇一县比想象中更要难得多,百姓们衣食住行都要操心,青天白日里总有各种各样的纠纷要协调,那些鸡零狗碎的小事都不好讲,说出来简直是人生百态。
春夏要农耕,秋日要丰收,冬日里还要防积雪,每一季末还要给税官核账,总也没什么时间松口气。
就在这忙碌里,叶向北却一点都不觉得心累。
他读了那么多年书,考了那么多年学,为的不就是为官一方造福百姓?如今虽说是在弯路上走到了目的地,却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个山匪里,适应最好的便是他了。
颜青画轻声笑笑:“我那有几本为官理政之书,回头可给先生品读。”
叶向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舒心的笑。
颜青画问:“大当家去了哪?”
叶向北道:“大当家跟弟兄们一起去了兵营,每日都跟士兵们一起操练,最近又扩了两个旗,都是敢拼敢闯的年轻人,大当家也很高兴。”
颜青画颔首,放下茶杯道:“我也去瞧瞧。”
这样一来,他们也算是有五个旗了。
两个老兵多的被立为先锋旗,都是骑兵,由雷鸣和雷强亲自带。剩下一个女兵旗是由顾瑶兰率领,一直都是跟男兵一起操练,没有一个喊叫苦的。
最后两个旗一个弓兵旗,交由弓箭用的最好的孙教头率领,剩下一个则是辎重,他们目前还没有趁手的辎重车,只好先当步兵来操练。
这一旗由原守城军里面的一个老什长来统领,他性格稳重功夫了得,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不和的传闻。
剩下些年纪大的军户就当了后勤,做些杂活。
邹凯没有领任何一旗,他如今是千夫长,虽然手底下没那么多人,职位却是在的。
连和领的暗探一共只三十人,大多还派了出去,这些时日也是跟着士兵们一起操练,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掉面子的事。
他们都还算是新人,趁着喘息时机多磨练自己,将来说不得能保命。
叶向北见颜青画利落起身,他不由压着嗓子问:“大嫂,我们能成功吗?”
兵营里操练得热火朝天,镇子里百姓各个喜笑颜开,可是叶向北心里头却慌得很,这话他不敢问大当家,怕被他一个巴掌拍成竹排,只好问脾气温和的大嫂了。
颜青画回头看他,叶先生几日没睡好觉,苍白得仿佛痨病鬼,乍一看十分憔悴,仔细瞧他眼睛却是亮的。
那亮仿佛带着火光,照亮了整个衙门大堂。
颜青画轻声开口:“先生认为呢?”
叶向北一愣,他把茶杯放回桌上,缓缓低下头去。
“怀远县,我觉得能成。”
是的,怀远县他们本就熟悉,以前也去过许多次,刚暗探还传回了守军的防守规律,这么看应当是没大问题的。
颜青画笑笑,清脆的声音十分悦耳。
“怀远县成了,我们就能有更多的士兵,再往上去琅琊府,我不信没有一战之力。”
溪岭很大,有一省府两城府,他们根本不用费尽力气去管其他城府和县镇,只要琅琊府占了先,一切都好说。
政令下达边都是上行下效,只要他们手里有兵,县镇里便没人敢反。
雁荡山匪盘桓在溪岭多年,还没人来抢这地。
就像云国那样,叶轻言直接在安南府造反,以省府反制周边县镇便简单得多。
叶向北愣在那里。
他这些时日也在恶补兵书,可他实在不是孙膑的料子,为一方父母尚且吃力,其他就太难了。
颜青画轻声道:“叶先生不要担心,最不济还有我呢。”
她说得异常笃定。
叶向北比她年长几许年月,跟着荣桀辗转多年,也算是很是见过世面。
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魄力。
最不济还有我呢,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这样说,她却笑着就讲出口。
颜青画顺了顺打了褶的衣服袖子,笑道:“叶先生是能臣,管好手中这些事便行了,其余的自有我同大当家操心,无论成与不成,总要去试试的。”
明明颜青画只讲了几句,叶向北心里头竟莫名不慌了,他不由感叹:“你们夫妻二人口才真是极好的。”
可不是,新兵入伍那一日颜青画不在,叶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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