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帕子轻轻捂在口鼻处。
那上面只有清静的皂角香味,一看就是刚洗干净的,一点异味都无。
颜青画闭上眼睛,或许是因为荣桀太过沉稳,她也渐渐不再慌乱,整个人冷静下来。
军吏再如何厉害,也绝对不敢碰启越山的这些山匪,能保住杏花村的百姓最好,保不住……
颜青画皱起眉头,不敢深想下去。
往日里顾忌马儿吃力,他们要一个时辰才到杏花村,而今日实在有些着急,不过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
正巧昨日是休息日,山寨的男人们一个比一个精神,到了杏花村口的时候竟没一个疲倦的,都是精神矍铄坐在马背上,一双双虎眸盯着村里几个穿着青色官服的人瞧。
那几个官吏正耀武扬威,其中一个三十来岁贼眉鼠眼的官吏正扯着方婶子家的儿媳,一不注意就要摸腰上去。
方婶子家这个儿媳是当年逃难来的杏花村,方婶子看她可怜,便领回家当女儿养,她自小跟方婶子的独子方大梁感情深厚,十来岁就成了亲,哪怕方大梁已经被征兵三年未归,她也依旧说着等她家大梁回来,两个人一定要赶紧抱个孩子这样的话。
这年景,最不缺孤苦伶仃的女人。
方婶子家一个男人都没了,官吏就可着这样人家欺负。
那小媳妇也是性子烈,被那官吏这样拉扯,一边躲一边喊:“今日我就是死也要留在杏花村,你们这些狗|日的等着,等我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
她这话说得太狠了,那个拉着她的官吏不由打了个哆嗦,手上一松,就被她挣脱开来。
小媳妇这会儿见母亲被推搡在旁边,急得两眼是泪,她脑子一片空白,一头往那大榕树上撞过去。
荣桀他们还没来得及赶到跟前,就看到那守护杏花村百年的榕树上血迹斑斑,沾满了鲜红的血。
方婶子发了狠一般踹开扯着她的官吏,一下扑到小媳妇跟前,扯下衣袖就要捂她额头。
“秀儿,你可不能有事,叫娘可怎么活。”好强了一辈子的方婶子,这一下哭得肝肠寸断,整个人都似疯了。
另一名身穿深绿色官服的官吏却慢条斯理开口:“死了也得拉走,真是不识好歹,给你们脸了。”
老村长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手里都拿着铁锹锄头,就要冲上来跟官吏拼命。
“慢着!”荣桀他们赶到了。
气势汹汹的山匪一出场就能镇住旁人,那个贼眉鼠眼的官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荣桀一脚踹开,飞出去老远才跌落,趴在地上直接吐了血。
“不是个东西,”荣桀冷冷道,“我看你们还想抢谁!?”
几个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慢条斯理说话那官吏上前一步,吊着三角眼冷笑:“怎么,你们雁荡山的山匪,还管到杏花村来了?”
他腰上挂着军牌,一看就是军吏,跟镇里那些不入流的小官吏有本质区别,瞧着就不像是个怕事的人。
不过,敢在大当家面前这么嚣张的人,除了脑子不好的,就是嫌命太长。
荣桀冷笑道:“这年月,就是军吏,也不能上百姓家里强抢民女吧?”
那军吏还真是个硬茬,听了这话直接从腰间取出告书,轻声慢语读起来:“皇天有名,天佑我陈……以束发男儿人数不足为根,或征适龄女子入伍也当得宜,婚否不论,年龄适宽……”
“她是不是适龄女子?这位……大当家,”他一字一顿说,“本官也是奉命行事啊。”
在场除了他,剩下的梧桐镇官吏都吓成鹌鹑,被踹倒在地的那个更是恨不得不存在,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军吏是外省人,这一次被派到溪岭征兵,对梧桐镇的情况很不熟悉。
在他看来,哪怕是山匪也不敢动他这个从九品军需官。
颜青画这会儿正帮方秀儿止血,见她应当能缓过来,还轻声安慰了方婶子几句。
听了这话,颜青画便冷声道:“《陈律·与军书》里有言,非是战时,独子不征,女子不欺。”
“这位官爷,”颜青画强压怒意,继续道,“您这份告书,我有理由怀疑是假的。”
陈律是两百年前的开国高武帝所设,百年来几经修改,整体核心却从未变过。
尤其以《与军书》为例子,其中以独子不能被征召入伍,女子不可被士兵欺辱为开头,直接说了征兵的规则。
然而时至今日,皇族凋敝,朝野动荡,朝廷律法已几近荒废。
方大梁当年明明作为方婶子的独子,家里唯一的男丁,也被强制拉走,至今杳无音信。
那位军吏眯起眼睛瞧了一眼颜青画,三角眼在她眉间的额妆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哦,小姐竟瞧过陈律?”
他这一眼太过猥琐,颜青画身上汗毛竖起,不由皱起眉头。
他们说话的功夫,村子外面就围了小二十人的队伍,瞧瞧他们手里的长矛和身上的军服,一眼就能看出是军户出身的正规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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