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甘棠的背影,目光阴鸷透着股不甘休的狠劲,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心说他这大兄真是蠢透了,心胸也忒窄了些,招揽不成恼羞成怒,平日小聪明不断,却又不是能抗事的,这下惹麻烦了,甘棠已经不是先前温吞好说话好脾气的甘棠了,看看她最近做的事就能看出来。
招惹她做什么。
只是甘棠也太凶了些。
殷受将微子启扶了起来,沉着脸朝两侧还站着的人道,“都下去,回去都备好厚礼,与我一道去圣巫女府请罪。”
她连王子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的,几人忙称是,在这的都是微子启微子衍的酒肉朋友,方才的阵仗也见识过了,连王子都要去,他们去就更没话可说了。
“把大王子扶回去,请小疾臣来看看。”
一行人唯唯诺诺应了,退下后回廊边便只剩了殷受一个人。
殷受靠着廊柱,心情也不大好,目光落在眼前的酒池里,脑子里便闪过甘棠方才的模样,又有点想去找她,她不是不能饮酒么,在酒池子里泡了这一久,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殷受察觉自己又在担心她,心情越发不好了,知晓一会儿父王定要大怒,只得往前堂去,收拾剩下的烂摊子。
第18章 她究竟想做什么
殷受指派了两个宫里的小疾臣来给平七小六治伤,又说要领着甘棠去换身衣衫,甘棠拒绝了,让平七小六看好病再回府复命,自己领着甘玉打算先回去。
甘棠走得很快,甘玉跟在旁边,又激动又崇拜,叽叽喳喳地说了方才的事,末了又有些担心发愁,“棠梨我们是不是要跑路了,微子启那小子在王上那里很得宠,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甘棠头有点晕,这些年她为了昭示酒确实不是好东西,人前人后滴酒不沾,今日在酒池子里游了这么一圈,到现在还有意识已经算不错了,只是头晕得厉害,脚下也开始轻飘飘的,想来是酒劲发作了。
甘棠晃晃脑袋醒醒神,回着甘玉的话,“别担心,商王还不算糊涂,不敢拿我怎么样。”退让并没有让她安生,那她又何必小心翼翼,左右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谁的实力强,谁就有说话的权利,她现在有威望,竹方就是她强有力的后盾,商王眼下确实没有能力正面怼她,微子启,打了也就打了。
“嗯!”甘玉自来都是甘棠说什么是什么,当下便也不担心了,解了身上的袍子,把甘玉裹了个严实,牵着她边走边道,“那走罢,前面有家衣衫舍,先去换一身衣衫,你穿着湿衣服,待会儿要生疾了。”
浑身沾满了酒气,呛得人头晕,实在难闻,甘棠应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让甘玉拉着走,进了一家布置清雅的衣舍。
甘玉大概是这衣舍的常客,进去后卖主热情熟稔,甘玉让人准备了热水给甘棠沐浴,甘棠酒劲上来,草草沐浴过,换了身干净衣衫出来,实在走不动,出了衣舍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便遮了脸,央求甘玉背着她走了。
甘棠脸色酡红,走路东倒西歪,分明一副醉酒的模样,迷迷瞪瞪的完全没了方才揍人时的强悍凌厉,甘玉看她这样觉得好玩,直接把人抱了起来,乐个不停,“棠梨你醉酒的反应也太慢了,刚刚要是现在这副模样,哪里还吓得住那帮臭小子。”
“刚刚只顾着生气了。”甘棠头晕,意识却还很清醒,想着处在这个身份上,再怕发病她都得暗地里练一练酒量,天[朝人酒桌上说事的传统估摸是从这时开始的,她既然要出来做事,以后碰到酒水的场合也会很多,她不喝酒,但总不能闻一闻酒气便给熏倒罢,不练不行……
甘府和王宫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寻常走起来也要小半个时辰的工夫,眼下人多,走起来就更慢了。
宽阔的街道两边店铺商肆林立,正是午间饭食过后小憩休息的时光,酒肆里很热闹,远远有埙声传来,凄婉哀绝,绵绵不断,甘棠趴在甘玉背上听了好一会儿,听埙声越来越近,忍不住支起头去看,寻找这天籁之音的来源。
酒肆里宽敞空旷,坐了不少闲聊饮酒的客人,中间的筑台上一名男子席地而坐,身形修长,三十岁的模样,着白衣,手执陶埙吹得认真专注,看起来和这里的其他人有些不一样,自有股清高自在,仿佛他此刻身处竹林山涧,而不是酒楼食肆一般。
甘棠呆呆听了一会儿,心跳一下接着一下跳得越来越快,等不经意间对上那男子看过来的视线,心脏就狠狠悸动了起来,这感觉陌生又熟悉,甘棠艰难的挪开了视线,别过脸紧紧贴在甘玉背上,再不去看了。
一切都是幻觉,隔着这么远,哪里能看到他是什么模样,一切都是脑补,甘棠飞快地摇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都赶出脑海去。
钟情型妄想症有个别名叫桃花癫,三五月份的时候最容易发病,尤其现在和酒沾了边,又遇上了个文艺青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祸不单行。
甘棠手心里全是汗,紧紧搂着甘玉的脖颈,开口开的异常艰难,“二兄,我们快些回家罢,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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