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青龙道,“我自认为这一样儿比之之前的五样得来途经要简单不少,砚龟算不上怎样稀奇的东西,而你们更是已经知悉了砚龟的所在……”
“这不假,可那砚龟得来却是不易啊。”击征道,“它并非轻易就能为我们所用,数月前,丹歌曾以妙法将那砚龟骗到手中,可砚龟最终脱逃。砚龟说,它若要为我们所用,就要应在‘钓金龟’三字上,我们需将它从那洗砚池中用钩子将它钓起,而后它才能服务于我等。”
“对。”丹歌点头,“钓那砚龟,需以修行者的宝贝金钩。所以我们现在的难处就在这金钩上了,我们并没有金钩可用以钓取砚龟,而如果有了金钩,这所谓驼龙之砚,则唾手可得了。”
子规笑了起来,“你们不早说呢!幸好执掌金钩的人尚留守清杳居,若是派了他去往了丹霞,那岂不误事?!”
丹歌风标击征三人面面相觑,这清杳居留守的除了他们一行四人,就唯有席锐和沈星儿了。他们四人彼此知根知底,一定是没有所谓金钩的,这金钩必是在席锐或沈星儿身上。三人打量向了席锐和沈星儿,道:“你们两人有金钩法宝?我们从来也不曾听说啊。”
沈星儿知趣地往边上退开一步,表明他身上并没有金钩,这金钩,是在席锐身上。
“席锐?”丹歌打量着席锐,道,“你身内竟有金钩?据我所知,金钩此物之修习实不简单,其内需炼入神魂,才能将金钩使用陷入如臂使指。可你若在金钩炼入神魂,也未至于当初会被那蜈蚣毒虫发出的卒所操纵,犯下杀生啊。”
席锐道:“因为我这金钩,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才得来的。”
“这么巧。”丹歌有意无意地望了望天,这贼老天,果然把诸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席锐受控在前,造成舞阳小男孩之死,继而有了如今青龙还魂;得之金钩在后,就能让他们获得驼龙之砚。这事情安排得丝丝入扣,分明是老天的棋局如此!
席锐点点头,道:“你还记得我因何脱离毒虫蜈蚣的控制吧?”
丹歌道:“自然记得,得益于子规忽然的尖啸,震彻了众人,使得你跌倒在地。你脑后被利石凿破,那利石有钩,于是将……”
“钩……”丹歌的双目一亮,“那利石的钩将那卒从你脑内带了出来,你因此摆脱了控制。而那利石被你置入中丹田炼化,你又是丹鼎之器。杳伯曾言,利石既能救你,说明其中的造化颇深,若是长久蕴养,必生神异。莫非……”
“对。”席锐道,“正是如此。利石经我体内三月有余的蕴养,脱了石性,那利石上的微钩也在这长久蕴养之中越发显露。如今那利石虽然只是初成,但已经具备金钩模样,如你所言,金钩内需炼入神魂,如今这金钩在我炼入神魂之后,已经初具威力了。”
“啊。”丹歌听言却越发高兴不起来了,他仰天暗叹,呼唤着他亲爱的黑猫,“黑猫啊黑猫。我真的不是这上天的棋子吗?”如果黑猫在场,也许还是斩钉截铁地回复他一句“不是”。可当前的事情种种,都在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不是他们努力之下促成的,而是老天早已安排料定的。
这一种沦落傀儡的感觉,让他实在高兴不起来。可当他想到这事情背后要解救的天地苍生时,却不得不振作精神来。棋子也好,傀儡也罢,至少在当前,这一切天地的安排,都是有益的。
丹歌长出一口气,脸上咧起了笑容,道:“你把那金钩拿出来容我们瞧瞧吧。然后你把它交给击征,就由击征带着金钩前去临沂王羲之故居洗砚池边调取驼龙之砚。”
“嗯。”席锐答应一声,伸手在心口一拂,只见席锐的心口处倏忽开始放出金光来。这金光初现十分夺目,这一金钩出离中丹田,宛若神物出世,又如宝剑出鞘,这时候是最为逼人的。待这金钩的锋芒内敛光明散去,一道弯钩就此悬浮在席锐的手心,缓缓轮转。
这金钩本得自于一块利石,在席锐这丹鼎之器的身内化了石性,但它还是天然具有着一些石头的特征。这金钩头尖而尾粗,就一如原先的利石一般隐隐呈锥,而这金钩的转弯可谓生硬,金钩就宛若三道笔直金丝焊接而成一般,直来直去,宁折不曲。
风标瞧了瞧这钩子,又看了看席锐,连连点头,“席锐,我曾记得你正如你名字一般率直,这次见你你的锋芒更甚以往,原来症结在这里。你和这钩子必相辅相成,于是你越发耿直纯真,越发不会圆滑世故了。所谓‘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在你这里,在你这金钩上,倒是个完美的诠释。”
席锐笑了笑,将手中的金钩递给了击征,“青龙说这驼龙之砚乃是纯正之物,你以我这率真之金钩相钓,那砚龟一定上钩。”
“嗯。”击征接了金钩,这金钩其内的真率神力实是不容小觑,击征这么接下之后,本来他绝美而偏向女子的面容陡然生出一股子男子气来,这变化使得子规竟有了刹那的失神。
从子规这表现看来,便是他已经为击征男儿身发病一场,却也并没有将击征放下,击征的容颜对于子规还稍有影响。丹歌在一旁看破没说破,他岔开了话题,道:“现在这六样实物都算是解决了。留下最后一样并非实物的‘龙’,为屠龙之技,这是何意?莫非还要人杀了青龙?”
青龙闻言摇头,道:“屠龙之技,出自《庄子》。《庄子》载:‘朱评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说的正是技艺高超却无实用的技巧,这一词似是贬义。可在当前这点睛之法中,屠龙之技指的正是为真龙点睛的切实技艺。
“这技艺凡人便是学会,却也无施展之地,于是称为屠龙之技。但正因为技艺高而无实用,所以这技艺缥缈而虚无,这样的技艺为我点睛,才能容我升天而起,飞脱俗世,若是俗人凡笔,其中厚重之意,一定坠得我难以行云。
“屠龙之技,正是要找到一个擅长为真龙点睛的凡人。此‘龙’对应青龙七宿之心宿,极其关键,它不光事关我的双眸成毁,还关系天象内大火星的明暗,所以这个凡人一定要谨慎选择、不容有失,其技艺更需实至名归。”
众人闻言却皱起了眉头,“实至名归的擅长点睛之凡人一尊。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时光数历千载,修行界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人间科学科技才是主流,凡人对于我修行界的事情几乎毫无了解,而也没有那种吃饱了撑的的人会练习这点睛之法的吧?”
子规望向了风标,“你风家大家族,就没有这样的客卿吗?”
风标道:“我风家不会养这样的闲人的,但这样的人作为奇人异士,我风家恐是会关注到的,所以我或许真能找到一些线索。只是如今我风家的情报组织已经瘫痪,这人的情报,须得从商丘信驿里找一找了。天子不在此处,若是他在,我们也许已经有了答案。”
“那好吧。”丹歌道,“我们四人就此分头行动,我前往长白山天池去取紫龙之鼎,子规前往白帝山去搞孽龙之血,击征拿着席锐的金钩前往临沂王羲之故居钓驼龙之砚,你则前往信驿同杳伯一起调查擅长点睛的凡人,如果没有进展,你就要迅速前往丹霞,向天子询问情况。”
丹歌说着一指上天,道,“明月再有几线就要过半,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在明月尚有十余线的时候回到这里,为青龙点睛,使青龙归位。这桌子上痴龙之墨、天龙之脊、伏龙之根,由青龙、席锐和沈星儿你们三个好生看管,安心等我们归来。”
“嗯。”青龙等应了一声。
丹歌、子规、风标、击征四人彼此拱手道别,分四个方位离开了清杳居。
青龙看不见,但听得猎猎衣袂声音渐远,也知道四人都是离开了。它幽幽叹了一声,“你们觉得,来得及吗?”
席锐道:“我总觉得人间还没有到了陷入战乱的时候,蒙蔽在科技社会的凡人,还不应该清醒,他们还应该继续做那没有鬼神的梦。”
“是吗?”青龙一叹,“但愿吧。”
即在丹歌一行四方行动,青龙一伙清杳感叹之时。天子葛孑一行人等已经来在了丹霞深处,在他们眼前,是黑压压千百之众,而在这些人相围的正当中,是被捆了的苏音连鳞一行。天子他们并没有瞧到这群人的首领,想必是在众人深处,仓古石碑附近了。
“三十年前侥幸逃脱的恶妖们用三十年光阴发展出来的势力竟然如此庞大,我们还是低估它们了。而这千百之众,我们阻止人群深处五位恶妖的施法,确实是痴人说梦。”葛孑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 金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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