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挑了挑她那仅存的一根锡纸烫眉毛,道:“你怎么不会?你烫得好着呢!”
风标气息忽然一紧,丹歌的手劲儿此时已经加重,而丹歌看向他的眼神儿,也是怒火喷薄。他苦苦地笑着,道:“丹歌,你要信我,我都没时间做那等营生啊!”
“你何须什么时间?!”黑猫道,“你只投了那一颗火珠,就大功告成了!”
“……”
丹歌闻言松开了手,抽了抽嘴角,扭身回去往地上一坐,望向了“肥猫”,笑道:“原来你恰处在那火珠的爆炸当中啊。却不知道这爆炸给地府带来了怎样的损伤,你此来,总不会是要即刻拘他魂的吧?”
黑猫却点点头,“风标先生给我浑身烫了这么个花样儿……,哦,不止我,还有一殿王以及查察司陆之道判官,更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我们都拜你所赐,做了锡纸烫。我等感激不尽,又无以为报,于是一殿王命我前来,请你到地府游赏。
“请你看一看百二八小地狱之风光,其中更有你的老朋友荒和孤狼,他们设下磨砺,盛情邀请你体验一番。”
风标听得通身发凉,额头竟是冒出了冷汗来。这什么游赏?!这分明是要拘他而去,然后从头到尾把地狱经受一遍,他竟罪大恶极到如此程度了!他僵着身子瞧着丹歌,希冀着丹歌能给自己说些好话。
丹歌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地府这么客气,这游赏百二八小地狱,我等想有此等机会,都未必有呢!”丹歌望向风标,“那还磨蹭什么,尽快登程吧!”
“丹歌!”风标唤了一声。他没料到到此时丹歌竟还能笑出声来,他没搞懂,这丹歌是真没听懂黑猫的意思,还是这丹歌就有如此绝情!风标也不须细辨,他只狠狠地瞪着丹歌,紧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来,“你倒为我求求情啊!”
丹歌一愣神,望向黑猫,质问道:“不是去游玩么?”
“是去游玩呐!”黑猫道。
“那你怕得什么,就当去了一趟鬼屋嘛!”丹歌说着压低了声音,“地府都是赤身受刑,你瞧上了哪个美女,当即就能拿下了!容黑猫打点一番,瞒了孟婆,就将那女子带来阳世上吧!”
风标苦笑着,指着丹歌气不打一处来,“我没料到你竟如此绝情,此时竟置我于不顾!”风标说着,就望向了子规,丹歌既然不管他,就唯有从子规这里找找门道了,虽然他并不抱什么期望。
子规瞧着风标已在战战之中,轻声一笑,朝着黑猫一伸手,道:“既然贡差前来,可拿了崔府君判官的令谕?”
黑猫人性化的扁了嘴,显然子规这一问,恰问在关节上。她却硬挺着,“要那做什么?!”
子规道:“阴律司崔府君判官崔珏,左手生死簿,右手勾魂笔,专门为善者添寿,使恶者归阴。你此来拿魂,必定受了他的令谕,若没有他的令谕,你就休想带走风标!”
“啊!”风标的双眸一亮,他才知道拿他下地府有这么一关,而见到黑猫的犹疑,他心里有了底!他朝着黑猫一伸手,“对呀,令谕呢?!”
“既然如此……”还冒说着一伸爪,一道玄玄的光芒缓缓在它掌中绽放。
“呃!”风标猝然把伸出的手埋在了心口,并用另一手掩住。随之他再次不安起来,口中喃喃,“别吧……”
子规和丹歌也头皱起了眉头来,“难道说黑猫当真带了令谕前来?这可不妙啊!”
此时,黑猫掌中的光芒越来越盛,然后倏忽一颤,这光芒朝后散去,一块黑漆漆的不规则小石块出现在了黑猫的掌中。
子规和丹歌虽知道令谕,却并没有见过令谕,都是瞧着那小石块愣了神儿,心内犹疑不定,“这就是那令谕?”
黑猫处,那散去的光芒将黑猫通身的毛发修复成以前的形貌。黑猫脸上满是肃穆地将这小石块轻轻地朝风标一抛,风标竟呆立当场忘了闪避。
丹歌此时眸中明光一闪,已迅速出手,伸掌遮在风标身前,同时问向黑猫:“你当真要拘走他?”在这说话之际,丹歌已将那小石块稳稳接住,入手的石块并无威力。
黑猫立在原地摆了摆手,“送给你了。”
丹歌接过这小石块来就感觉不对了,他颠了颠,歪头问向黑猫,“这啥玩意儿?”
“石子儿啊。”黒猫道。
“……”
在场的三人三精怪面面相觑,丹歌抽了抽嘴角,道:“你倒真有闲啊,竟到这里耍我们六个来了。”
“哎哟。”风标长叹一声,身子一软,囫囵个儿跌在了丹歌的怀里,“可吓死宝宝了!”
“噌!”黑猫的双目圆睁,目光中的光芒有如实质一般划破空际,发出这瘆人的响动来。同时黑猫沉身喝道:“嘿!做什么?你怎么顺势就倒他怀里去了!你要这样儿我可真拘你走了!”
风标扁了扁嘴,连忙挪到了子规一边去,悄然道:“她怎么男人的醋也吃呢!”
子规笑了笑,只缓缓摇头,并没有答话。
黑猫这边,已是正经了起来,“我此来还是有任务在身的。”黑猫说着,还是望向了风标,“你虽然没有立刻死亡的罪过,但罪行也是不轻,念在你对地府有功,一部分的过和你的功相抵。其余的过,当在你死后,再另行处罚。
“我此来正是通知你,你日后需多行好事,也许能将其余的罪行抵消,死后可免于灵魂受苦。”
“嗯?”丹歌皱起了眉头,“他如何来的功呢?”
黑猫一笑,道:“此夜,一殿王审讯亡魂,泰山阴阳界处开启的阴间通道,正应在殿中。而今夜……”黑猫说着忽然息声,问向丹歌,“金勿死去多久了?”
“嗯?”丹歌不知黑猫如何有此一问,但他想了想,答道,“他死在前天夜晚,今夜是第三夜了。”
“对。”黑猫点点头,“今夜,正是他来在阴曹受审的日子,可他来自于恶妖界,地府生死簿上没有他的名姓,地府内没有斩他的刀,没有灭他的法。本来两方正在僵持之中,忽然一个拳头大小的小太阳忽然降临,正是风标的火珠。
“这火珠本外来之物,不属于地府,而因其至阳,魂灵沾到死,碰到亡。所以这火珠出现,一下子将当时受审的九九八十一个鬼魂焚尽,其中就包括金勿的灵魂。所以,代地府杀死金勿,是风标的一桩功绩,可风标还烧死了八十道凡人灵魂。
“一殿王开恩,愿将四十九道魂灵之死归在金勿身上,也就给你风标了四十九魂之死,但尚有三十一道,需风标自行承担。”
丹歌叹了一声,“没料到,金勿竟然是这么样给魂飞魄散掉了。这倒也合乎情理,他若死在恶妖界,也是没有轮回的。”
子规点头,问向黑猫,道:“那这三十一道魂灵之死,对应怎样的责罚呢?”
“千载之寿,半身之刑。”黑猫答道。
丹歌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不知道。”黑猫摇了摇头,“一殿王只对我说了这些,我听来云里雾里,也不甚清晰。”
“噌”,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三位精怪突然都窜了出来,立在黑猫面前一拜,道:“我等知悉!”
“你们?”黑猫有些疑惑,她是地府的人都不知道呢!
汉柏凌寒朝黑猫一拱手,道:“我乃双干连理之身,恰寿有千载,请贡差大人伐去我半身,以代风标千载寿、半身刑!”
“这怎么回事儿?怎么人家上赶子帮你?”子规悄然问向风标,而丹歌在一侧也听得了此问,望向了风标。
风标答道:“凌寒前辈这一足二身本是畸形之体,它被折磨许久了,早先与我商量,就说愿意用自己一半身躯为我抵一些罪责,既减轻了我的罪,他也因此能摆脱畸形。如今看来,这罪名恰是为它量身定做。”
“哦……”风标和丹歌齐齐点头,“原来如此,一殿秦广王料事如神,早就安排好每一步了。借你的火珠杀死恶妖界余孽金勿,而后又将罪责一分为二。其一加在金勿身上,死无对证;其二加在你身上,你又使凌寒前辈代为受刑,既保全了你,又满足了凌寒。妙啊!”
黑猫此时却成了全场唯一懵懂的那一个,“你为何代风标受刑?此事当与你无关吧?”
“有关!”汉柏凌寒忙道,“我当时搭救风标后,风标因向我致谢,才将火珠方才地上。更因我提及阴阳界之事,风标察觉神异,才朝巨石点足,使得巨石颤动,火珠由是滑落。我若反应迅捷,或能将火珠拦下,所以此事当中,我也有过啊!
“如上三点,都是我的罪证!是我体察不严,才至于火珠滑落!我代风标受刑,合情合理。”
黑猫又道:“可你也不能全部相代啊,应当是你俩各受一半,甚至风标该占大头。”
第四百二十章 代受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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