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那份美丽。
那双漂浮的双脚在他面前停下了。
保罗的心脏停跳半拍。
理所当然的,绝对不是为了他而停下的——你可曾见过太阳为了一个人停下?她停顿了三秒钟,然后停留到了他的身旁,应该能算是身旁吧,走廊里没有风,魔女身上甜甜的香味顺着肌肤的热度膨胀,然后从他的鼻尖侵入大脑,他认为自己吸入了魔女的一点美丽分子,如果持续吸入一年,到了明年的今天,自己一定也会变成——被这香味改造成美丽之物。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啊我终于傻啦
魔女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如果她这个时候把他当成了走廊里的装饰物就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保罗就像是在恶劣环境下繁殖了几代,总算有了适应能力的蟑螂一样,渐渐地习惯了她散发的有着杀伤性的美丽,终于敢战战兢兢的抬起头,观察着身侧的魔女。
靠近了来看就会知道,不管魔女脑中的那些构想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但她用来实现那些构想的身体都脆弱得可怜。好像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阳光的纯白肌肤,就算拿去和身后的白色墙壁比,也只能得出‘这是两种不同意义的苍白’这种结论。就像是会来描字的薄纸一样,透过那层皮肤,能够很清楚的看见淡色的血管。她的血管也都很细,她身上都是精致的,小小的部位,没有过大的东西。
不知道是以什么为契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上话了。
说是说话,但也只是他单方面的叙述而已。一开始有说天气——走廊没有窗户,哪里看出来的天气?还有称赞反抗军的首领——被她称为王子殿下,像是俘获了这位魔女的心,这可比任何的伟业都让人嫉妒和惧怕啊的男人。魔女就像是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对这些做出应答。
她的应答有时候很少,有时候多。与其说是取决于他叙述的有趣程度,倒不如说是取决于心情。空气中湿度变化对她的影响应该比他的话语要大得多,但她依旧在倾听。
但是当他提起自己以前经历的战争时,魔女保持沉默,这就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了。
“呃...战争...我也不知道什么指挥部的决定。好像是不知道的吧。”保罗在脑中搜罗着,他提起这个完全是偶然,也没积累什么材料,“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我经历过的几年。就、运气挺好的没有死,也不知道为什么。”
魔女依旧没有说话。
保罗可以说一些真正发生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件是能够在魔女的这份美貌前能够说出口的。你能不能在圣殿上,在身旁顶礼膜拜的人们的包围下,堂而皇之的对正上方的神明雕像说出‘我要拉屎’?你要是不能,他也就同样不能。
“就是...”保罗绞尽脑汁,而他的嘴比他的思考快,“有的时候我们队伍的编制,一个队伍差不多一百多人吧,然后炊事班就会按那个标准给我们做饭。然后那天打仗,死的就剩下三十几个,虽然做饭总是吃不饱,但是那天我们吃了很多。是难得的饱餐一顿。”
魔女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没有什么责难的意思,很难想象魔女有任何的负罪情感——她不是把能够那么轻松剥夺他人生命的恐怖武器称为‘玩具枪’吗?这个眼神却真的像是神明投下的一瞥,保罗放松了肩膀,也不再考虑自己的话会不会太冷血,几乎是自暴自弃的继续说下去。
“我上战场的时候没有什么想法,就是因为在征兵,其他年轻人都报名了。当时我妈哭着让我不要去,有的时候又哭着说为国争光也挺好。她具体采用那种说法,取决于那天电视上放的究竟是我们在战场上获胜了还是损失惨重了。我爸倒是坚称应该为国争光,哦其实标准说法应该是保家卫国。但战争开始之前他们只看体育栏目,所以都说为国争光。”
“不、不,我爸也哭。他不是在我面前哭的。他要顾面子...呃做爸爸的都得顾面子,你不知道吗?”
提出这个问题之后,保罗第一次有勇气打量一下魔女的面容,嗯,完全无法想象长这样的人和他属于同一种族,和他一样同样从老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可能她真的没有父母,也不知道家庭生活吧。
“就是那天他带着我去填了征兵的报名表,去之前的那个晚上我激动的没睡着,然后那天就在打哈欠,排了好久的队,前面的人,有我的同学,也在打哈欠。他可能也没有睡着吧。”
当时旁边还摆着征兵广告,是穿裙子的漂亮白色小妞和穿军装的年轻人抱在一起的照片,事实上参军之后根本——根本,就算是在上尉的帐篷里都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白色小妞,军妓营里的姑娘愿意每天洗一次澡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可她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真是被骗了。这种话在酒馆里可以和朋友说说,开开玩笑,但在魔女的面前,他明智的把这些话咽了下去。
“然后那边的工作人员表情都冷冰冰的,和银行里的职员也没差很多。我当时以为要体检抽血,就没吃早餐。他们让我填了三张表,我填的很小心,因为学校里的表都是错了一个字就得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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