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强一手挡住阳光,想看清来者何人,一手护住刘渝思。赵强和刘渝思此时高度紧张,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赵强的手放在了刘渝思的胸脯上。但是来人背对阳光,却看的清清楚楚。
“哇”的一声,那人哭了。
赵强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覃月儿。覃月儿一身猎户打扮,长靴布裙,手持钢叉,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赵强和刘渝思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来了坏人。”赵强说着,手却还按在刘渝思胸前:“你去哪了啊?怎么一晚上没看见你?”
刘渝思抹了抹脸颊上的汗,她也没注意到赵强那只不老实的手。刘渝思看向覃月儿:“妹妹,你拿着钢叉干什么啊?”
覃月儿看着赵强的手,哭的更大声了。她昨晚看见俩人手拉手走进厢房,当场醋意大发,夺门而去。原指望赵强能将她追回来,所以她没敢走远,就在问岐馆附近来回溜达。附近居民有认得她的,知道她是赵大人的得力助手,各家各户都邀请她到家里坐坐。覃月儿苦等几个时辰,不见赵强来找她。她肚子又不争气,最后无奈,跟着一个大娘去了她家。大娘奉她为上宾,拿出了仅有的一点肉和面,为她做了一顿香喷喷的肉汤面条。眼见夜深了,大娘留她住下来。覃月儿确实无处可去,想起赵强和刘渝思正在问岐馆的厢房里风流快活,就越加觉得伤心。她打算,在大娘家住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赶回云岭村,然后此生再也不和这个薄情寡义的赵强来往。
大娘家中只有她一个人,也只有一张床。晚间,覃月儿和大娘同睡一张床,不免聊些家常。原来,大娘的儿子和儿媳是猎户,都进山打猎去了。如今六月天,正是飞禽走兽活跃的时节,此行必定收获颇丰。
在大娘一再追问下,覃月儿说起自己离开问岐馆的原因。大娘却一口咬定,赵强绝不是朝三暮四,薄情寡义的人。她劝覃月儿说,自己活了六十多岁,见过的人太多了,经过的事儿也太多了。某人好还是坏,她搭眼一瞧,便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赵强又谦虚、又善良、又有本事,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坏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经过大娘一番劝说,覃月儿又回心转意了。她想起赵强为女患者治病的时候,也经常摸她们的脉搏。说不定,刘渝思也是生了病,赵强为她诊脉而已。
所以,今天,覃月儿早早的就起床了,准备重回问岐馆。巧的是,大娘的儿子和儿媳也打猎归来,还带回了好多猎物。狩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猎人往往三月进山,七八月份才会下山。但是这次收获很多,他们才提前归来。
大娘的儿子叫陈老实,儿媳叫孙梅子。俩人听说覃月儿是问岐馆的人,坚持要留她吃顿早饭再走。
这顿早饭极其丰盛,简直可以用山珍海味来形容。大娘一家,简直是用最高礼节来款待覃月儿。但饭菜虽丰盛,前期准备工作却非常繁琐。按照东海流蜜岛的风俗,猎人进山打猎,不管猎到十头老虎也好,还是猎到一只兔子也好,都要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们来聚聚,喝顿酒,这顿酒叫做压惊酒。因为每次进山狩猎,都是一场与野兽的生死相搏。很多猎户,进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夸张的说,每年狩猎都是十人去三人回,更多的时候,可能一个都回不来。吃完压惊酒,剩下的猎物才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猎物不多的时候,通常大家都只是意思意思,喝口酒,道声平安,然后便各自回家了。没人真的忍心大吃大喝,因为猎物都是猎户们用命换来的。
但今天不一样,陈老实和孙梅子不但平安归来,还带回这么多猎物,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了。
虽然有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们帮忙。但陈老实和孙梅子还是忙的满头大汗,因为他们考虑到覃月儿是问岐馆的贵宾,他们务必要覃月儿尝到每一种野味,哪怕只吃一口也行。他们挨个的给各种猎物剥皮、去毛、刮鳞,几乎没空说话。覃月儿也是乡村长大姑娘,哪忍心看着他们忙乎,自己却坐在一边等着吃现成的,她挽起袖子就来帮忙。陈老实和孙梅子起初不肯,但看到覃月儿熟门熟路,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反而觉得她越发亲切,原来她不是什么少奶奶,也是个普通的农家姑娘。没架子的人,到哪都讨人喜欢,覃月儿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
按理说,这顿压惊酒应该是从早上吃到晚上的,但覃月儿急着回问岐馆,匆匆吃了几口就要告别。众人不依不饶,让她必须喝一杯酒。推让中,酒洒在了覃月儿衣服上。覃月儿无奈,只好借了孙梅子的一套衣服。
覃月儿带着希望赶回问岐馆,结果却让她更加失望。昨晚拉手,尚可以理解为诊脉。现在摸胸脯又该作何解释呢?覃月儿难受的直哭,恨自己怎么爱上了赵强这种薄情郎。
“你哭什么啊?”赵强的手终于从刘渝思胸脯上拿开了,他朝覃月儿走近。
覃月儿擦了擦眼泪:“没什么,我要回去了!”
“回哪去?”赵强显然很吃惊。
“从哪来的,就回哪去。”覃月儿绷着脸,尽量使自己显得很无情。
赵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实在闹不懂,覃月儿为什么哭,又为什么突然要离开?难道是嫌弃这里的活儿太多太累吗?
覃月儿见赵强不说话,更觉得他根本无意挽留自己。赵强在覃月儿心目中的薄情郎形象,算是更加高大、立体了。
“算我瞎了眼!”覃月儿转身就走。
赵强一把拉住。覃月儿昨天也感染了瘟疫,现在胖的跟云岭村村长似的。赵强怎么可能放她走?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有人欺负你,你跟哥说啊!”赵强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女人最了解女人,刘渝思一眼就看出,覃月儿肯定不是因为被人欺负才哭的,多半是心事。女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不顺心的日子,总有几天情绪低落,没来由的想哭。刘渝思走上前来,一手搭在赵强的肩膀上:“你啊,就不要添乱了,让我们两个女人好好谈谈。”
刘渝思是想推开赵强。但这个举动到了覃月儿眼里却完全变了味儿。
覃月儿盯着刘渝思的手,好哇!这俩人真是不害臊,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勾肩搭背。覃月儿简直忍无可忍了!
“你们两个,坏人!太坏了!”覃月儿不会骂人,说一个人“坏”,大概是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了。
赵强这才明白过来,覃月儿之前的眼泪,加上现在的怒气,全都是冲着他和刘渝思来的啊。
“你给我站住!小丫头片子,我还管不了你了!?出来时候怎么说的,村长让你凡事听我的。你这是要造反啊!?”赵强知道,像覃月儿这种姑娘,通常不吃软的。不吃软的就得吃硬的,赵强决定试一试。
第一百六十三章压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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