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公主无疑是美貌的,她不同于柳家几位表姐妹的清秀娇弱,肌肤也不是时下推崇的雪白色,但是她唇色鲜红,鼻梁端挺,眉目间生机勃勃,是叫人一望即知的美丽。
她拿明亮如星的眼眸瞧着沐扶苍,脸上完全不见了笑容。沐扶苍也用皓如月辉的眼睛望着乐平公主,唇边勾着恭敬的,完美的弧线。
欣县主突然闭上了嘴。
“呵,果然是个虚伪无趣的。”沐扶苍规矩的样子使得乐平公主更觉反感,连说话的耐心也失去了,眯起眼睛,缓缓转身离去,长长的衣袖裙摆在草地上逶迤出一抹胭脂痕。
乐平公主略走远些,欣县主便迫不及待问道:“长安县主,你以前得罪了乐平公主吗?她可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你恶了三皇子不打紧,却是不敢恶了她。”
沐扶苍摸摸耳边流苏,先笑了一声:“公主的发饰我甚是喜欢。”
欣县主又气又笑:“知道你那做珠宝布料的家世,但现在哪里顾得上什么发饰裙子,可别说你没发现乐平公主讨厌你得很,招了她的厌,你就不怕么?”
“我且告知你,乐平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仅在太子之下,约莫在皇上心里,青王、三皇子、四皇子都不如她。这才是初次见面,你哪里招惹她了?这却难以了结了。”
“公主不喜欢我,我也没办法呀,喏,我想,她不喜我的原因为那边。”沐扶苍下巴一扬,示意欣县主看过去。
绯红的乐平公主正走向一位素衣如莲,扶着丫鬟的娇弱少女。
欣县主一眼看去,就轻轻“啊”了一声:“柳珂?她居然生气了?”
柳珂由两个宫女搀着往前走,裙角有些褶皱,鞋尖污浊,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因气恼而涨起的潮红。
这种嗔怒的样子出现在从来风仪无缺的柳珂身上,真是叫人吃惊。
沐扶苍心里有数,仔细观察柳珂,发现她手掌通红,大概是大力拍打留下的痕迹:“她与魏希列起冲突了。魏希列是个糊涂的,他得了机会,必然不会放过柳珂,虽然不至于毁了清白,但免不了受他浊气侵扰。所谓的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是这般了。”
沐扶苍出现在众人面前,乐平公主立即知道她的设计走空了,沐扶苍没有给她派去的宫女带进迷魂阵里。
沐扶苍不在,魏希列和柳珂却是给她指使进阵的,尤其柳珂是被她的近侍带进去的,两人必然会在迷魂阵里碰头。没有沐扶苍引诱魏希列,他的注意力岂不全落在柳珂身上了?
乐平公主想到这里,连忙命令一福带着宫女侍卫赶去接应柳珂,他们赶到时,刚好拉开因为挨了柳珂巴掌而暴怒的魏希列。
柳珂声音都气得断断续续:“公主,你叫我过去,就是,就是为了让那魏世子,羞辱我?”
乐平公主手指缠着发边垂下的金铃儿,认真解释道:“我才不会害你,我原是想把沐扶苍骗进迷魂阵,让魏希列纠缠她,然后你再进去解救沐扶苍。女人的贞洁犹如性命,你把她从魏希列手里救下,岂不就换上了柳璇欠她的恩情。唉,可惜奴婢不会做事,居然没有把沐扶苍带进去。”
柳珂闻言,身上一阵哆嗦,在心里怒骂道:“白长了一张聪明脸,我叫你厌烦她,可不是叫你在此时下手!姓沐的贱人,哪里是你元思卿轻轻松松骗得到的,若是如此容易,她早已死在我手里了!晦气,晦气,我平白受了那狗东西一阵羞辱,黄纯交我做的任务也险些耽误了!”
乐平公主知道柳珂羞恼,耐着性子安抚片刻,看见柳珂依然沉着脸,她也气恼起来:“我好心好意助你摆脱累赘,虽然没有把事情办妥,你也不该向我生气。”说完拂袖离去。
乐平公主的生母从一进宫便受到雍帝宠爱,连跨三级封为惠妃,乐平公主满月时,皇上为她举办的宴席之隆重,仅次于太子当年。待乐平公主长到四五岁,皇帝越发爱她宠她,京城中无人不知其圣眷最甚,不敢稍作杵逆,是以乐平公主生长在勾心斗角的皇宫中,却无心机诡计,个性也甚是散漫任性,容不得柳珂当真与她怄火。
柳珂倒抽一口冷气,自觉心里堵得难受,但知道乐平公主的重要性,揉揉脸,把脸色缓和下来,反去追着乐平公主,好声好气哄她回心转意。
乐平公主行事旁若无人,柳珂也是气头上,没过于掩饰,留心此处的沐扶苍和欣县主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眼,再看她们动作,猜出几分事实。
欣县主纳闷道:“我确实是听说过柳珂持才傲物,与各家小姐关系不佳……你虽没有得到状元,但也是皇上夸过的才女,莫非是柳珂嫉恨你,于是三公主故意折腾你给她出气?可是为何反是柳珂受了委屈?”
沐扶苍知道柳珂如何受了委屈,并不打算告诉欣县主,只暗自忍俊不禁:“我原打量乐平公主不是幕后黑手,也是凶兽同党,但是看她方才言行,堪称随心所欲,甚至有些坦荡,与藏头露尾狠毒阴私的凶兽全然两个做派,应该与凶兽全无关系,必然是方才柳珂与乐平公主会面时,背后诋毁我,引得公主信以为真,立即要对我进行报复,反倒折腾了柳珂。”
柳珂和乐平公主一去不回,沐扶苍身心松懈:“她们一走,可算是把麻烦带走了。皇家子女的规矩与为人处事果然大大不同,我须向欣县主多多问询,为将来做个准备。”
沐扶苍先从使她感觉困扰的乐平公主问起:“都说乐平公主是皇上最……啊,好吵。”
人群突然嚣闹开,纷纷起身快步向花园门口迎去,长公主亦扶着宫女前往恭迎。
“是太子驾临,我们快去行礼迎接。”欣县主拉着沐扶苍,匆忙道。
沐扶苍对违背皇帝心意,支持旧制的太子早有兴趣,当下小跑起来,想多观察片刻太子为人,方便制定对策。
在滚滚人潮中,沐扶苍首先看见前面的王阿雪慢腾腾地向前迈步,走着走着,折身返回,往回退了几步,又回头继续向太子方向前行,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沐扶苍和欣县主将她超越。
王阿雪行为实在奇怪,沐扶苍忍不住一直看她,耳边听得欣县主嘲笑道:“别管她,我们走。”
太子温文尔雅,只是与站在他身边,俊逸非凡的青王相比,显得过于温吞,缺少未来一国之君的气魄,难怪雍帝尚未有明显暗示,朝廷中已有势力属意青王。
但沐扶苍第一时间,竟忘却了所有的阴谋阳谋、皇权之争,只喃喃道:“原来,她想嫁的人,是这个样子。”
太子不好靡靡之音,不喜投壶角抵,又因在场女子甚多,不愿做那曲水流觞,诗酒唱酬的风雅事,宫女竟不知如何安排兴事行乐。
长公主掩口笑道:“太子哥哥真是,真是叫妹妹难办了。”
青王见湖中,荷花凋零,团团碧叶浮在波光中尚且有些趣味,遂道:“不如放下小舟,众人游湖赏景。”
长公主喜道:“二哥所言甚是,快取我那几条彩鹢来。”
长公主府中前些日子,有人送来几条彩漆金粉装饰的小船,尚未下水,今日刚好拿出来供人游玩使用。船体不大,除去乘船的宫女,每条可乘两至五人不等,另有一艘尤为雅致的小舟,只得乘坐一人。
三皇子不知去向,太子与青王、长公主共乘一船,余下众人或挑选喜欢的船只颜色,或由宫女安排座位。
沐扶苍是新人,且身份比在场诸位女子略显不足,似乎是一个人站在湖边,宫女便想将小舟予她。
欣县主正与贵女说话,记起有人要暗沐扶苍,匆忙回头道:“慢来,你与我们同行。”
沐扶苍无可无不可,便立在原地不动。
似乎座位安排不开,宫女略有些犯难,王阿雪此时慢慢走来,看见小舟心喜:“我喜欢一个人清清静静儿的。”
各人自有玩伴,沐扶苍也有欣县主相邀,自然没有人同王阿雪争船,于是大家分头上船,顺着水流漫游。
沐扶苍踏进长公主府时就觉得此处风光甚好,等乘船游览,才知其占地之广,等于于小型皇宫,称奇道:“想来在翻修做公主府前,此地便极为华美,不知那位受宠先皇的异人究竟为谁?如此盛宠,我该听说过名字才是。”
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与欢笑声夹在一起,颇有田野之趣,沐扶苍与同船的祁小姐谈笑时,耳廓一动,听见风中夹带异响,起身张望道:“好像有人呼救?”
其他船只也发现情况有异,往回驶去。
“哎呀!是阿雪,她落水了!”
小舟已沉没进湖底,湖面时只有王阿雪手握船桨勉强从湖面上支撑出半个脑袋,断断续续呼救挣扎。
秋日衣服肥厚,遇水沉重,善泳之人也不便行动,何况两名弱女子。宫女一缕头发漂在湖面,早无动作,王阿雪眼看着即使有船桨借力漂浮也快坚持不住。
“阿雪小姐,坚持一下,马上有人救你!”
公主府不缺人手,两句话的功夫,好几名侍卫已脱掉外衣跳进湖中,准备救起王阿雪,府中随时待命的医师也即将赶到,众人正松了一口气时,却听王阿雪大叫道:“不,不要,你们不要碰我!”
“我,我不能,若是,被碰了身子,我,我不如一死……”
侍卫围绕在王阿雪身边不知所措,船上人既觉得王阿雪愚笨,又想她倒也没错,不能给半裸男子触碰身体,正不得办法,而王阿雪说话时连呛了几口水,咳得几乎窒息。
沐扶苍急切巡视周围:“快找绳索渔网一类的物品来!”
呆立的宫女侍从们恍然大悟,但这一类粗俗物品急切间寻觅不得。
沐扶苍微恼:“算计人时一套套好本事,等救人时,怎么都傻了!”自己伸手想摘下覆盖船顶的彩绸丝带。另一个人却比她还快些,手一扬,将岸边栏杆装饰的彩带整条扯下,末端系紧小酒杯,投入湖中:“请用此物缠住小姐。”
侍从学有学样,纷纷扯下丝带丢到湖中,教水里侍卫将丝绳绕在王阿雪腰间手上,将其拖拽至最近船上。
沐扶苍见王阿雪获救,便不再理睬她,举首向救人者看去。
一百七十九 美人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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