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狼?真他吗难听!哈哈哈哈,终于来个名字比我怂的……喂,黑鸦?”
正谈笑时,瘦小的黑衣人突然提身飞蹿到对面房屋的屋顶上,警惕地观察四周情况。
“有人埋伏咱们?”
“没有。呼——,可能我是把影子看错了。”黑衣人又打量一遍屋顶,确定无人监视,才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吗的,胆子真小,你以后叫老鼠算了。”
“轻声,晚上不睡觉的不止我们,小心被人听见。”
“怕个鸟!谁敢听见?老子割了他耳朵!”
说话的男人到底不耐烦地压低了些声音,跟着同伴们大摇大摆地走开。
走出三丈地,男子突然折身冲向黑鸦先前起疑的房屋,其余几个人配合着包围房屋,将能藏人的几个角落搜查干净。
“还真没有?诶,我说,咱们要不要把屋里的人……”男人手掌在脖子上一划,做出斩首的手势。
黑鸦收起刀:“不了,离得太近,杀了添麻烦。”
紫山和钟二藏身在杨家院,等到附近静得只闻虫鸣,确定黑鸦那帮人彻底离开,才悄悄钻出身,潜行回松子院。
“小姐,你猜我刚刚在五色商行的杨老板那里发现了什么?”紫山急匆匆冲进沐扶苍的卧房。
碧珠心知紫山大半夜地把小姐吵起来,必然是有重大事情汇报,强打起精神披衣下地,吹燃火折子点蜡烛照明。
“发现什么?杨老板和萧阔有一腿,他娘其实是洪夫人?”沐扶苍研究了一天情报,精神疲乏,不假思索地说了可能发生的事情中最不可思议的一种情况。
碧珠黑着脸道:“小姐,你说粗话了!”
紫山指手画脚,眉飞色舞道:“不不不,和洪夫人毛铁正啥的没干系,但惊人程度不比小姐胡猜的情况差。”
碧珠急道:“你快说啊!我要睡觉呢!”
“等听完了,你就不困了!我和钟二躲在杨老板他家旁边,本来几个人倒班监视他,是防止漏丢了京城送信的信使,结果今晚等来四个凶神恶煞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我开始以为他们是五色商行雇佣的打手,没想到,他们出院时说——”紫山瞪起眼睛,模仿男子粗旷声音道:“新来的小子脸是给狼啃了?忒丑了。他叫啥来着?土狼?真他吗难听!哈哈哈哈,终于来个名字比我怂的……”
碧珠哈欠连连,无动于衷道:“就这样?啊?没别的,我就去睡了。”
“刺啦!”
碧珠一个哈欠打到一半,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她回头吃惊地看见沐扶苍全身都散发着掩饰不住的恨意,手指用力之下竟撕破了床单。
“土狼?你听见他确定是在叫土狼?”
“是,是土狼!那人说的是官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继续讲下去,每个细节都要原封不动地描述出来。”
沐扶苍的重视程度远超紫山的预料,那完全脱离发现对手把柄的兴奋,反而像是遇见血海深仇的狂怒。紫山收起多余表情,认真道:“我看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耳朵动了动,头有点向我们的方向偏,觉得不好,就拉着钟二滑下屋顶,藏在另一侧的屋檐下。那个黑衣人果然是察觉了我们的存在,突然跃上房顶,当然,我肯定不会叫他发现。之前大声讲话的男人问道‘有人埋伏咱们?’,‘没有。呼——,可能我是把影子看错了。’黑衣人跳下房子,几个人边走边聊天。”
“吗的,胆子真小,你以后叫老鼠算了。”
“轻声,晚上不睡觉的不止我们,小心被人听见。”
“怕个鸟!谁敢听见?老子割了他耳朵!”
“大概就是这么几句话,哦,对了,男人之前管黑衣人叫黑鸦。我心里有点别扭,和钟二换到杨家院躲藏,才蹲下身,那伙人就跑回来包围刚刚的房子,要不是我反应快,就叫他们回马枪杀到了!”
“他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要把屋主灭口,黑鸦说这里离得太近,杀了麻烦,然后就离开了。我摸不清他们实力,没有跟上去,直接来告诉小姐。”
碧珠拿因为困乏而反应迟缓的思维思考了一会:“土狼,黑鸦,灭口……都是禽兽的名字,还敢杀人灭口,他们,他们是‘十凶兽’!”
碧珠激动得在床上跳了一下:“啊啊!十凶兽和五色商行有勾结?或者杨老板也是十凶兽之一?对哦,杨,羊,是谐音!原来五色商行是贼窝!”
“我们直接去找屠兽帮啊,叫毛铁正收拾他们!嗯,十凶兽传说特别凶,如果漏网一个回来报复咱们可不好了,要不,偷偷写匿名信?”
紫山撇嘴道:“请你用脑子好好想想,十凶兽这回虽然纯属无意撞见,但足以证明他们行事非常放肆,不是隐藏得连毛都够不着的鼠辈,毛铁正如果是真心要追杀他们,这俩三年下来,绝不会徒劳无功,狠下心拼出几条人命,十凶兽早折了一二个。”
“毛铁正不但没有杀他们,甚至连‘追’都是摆样子。十凶兽敢随意大胆地进出杨家院,因为他们根本没在末云城感觉过追杀带来的危机!”沐扶苍和小辟在于断水手里逃命过,她十分明白被追捕的人是怎样的状态。
碧珠一时不能接受:“毛铁正的妻子,儿女,还有十几个弟子,可全死在十凶兽手里了啊!就算他不在乎妻子弟子,难道还不在乎儿子女儿吗?!死的五个小孩,全是他亲骨肉啊!”
一面打在复仇名义招兵买马,一面却对杀妻杀儿的仇人放任不管。沐扶苍紫山也猜不出毛铁正的想法,只能现将屠兽帮放置一边,重新设定对付五色商行的计划。
碧珠果然被紫山带来的消息激得不能入睡,睁着大眼睛,一会咬牙骂五色商行毫无人性,一会愁得揪头发,怕沐扶苍收拾不了“贼王”姚三春。
“小姐,你会不会把姚三春想简单了?五色商行主要在衮州经商,十凶兽也在末云城,他常年留在京城做什么?难道不该是平时住在末云城,购买华贵货品时才到京城么!”
紫山也补充道:“我不懂你们做生意的门道,但看末云城钱进钱出如流水的架势,五色商行肯定没少赚,加上十凶兽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姚三春应该很有钱才对,可实际上,五色商行压根比不得小姐的万宝,那他这些年赚来抢来的钱,都去哪里了呢?”
“姚三春,加上武功高强、行踪不定的十凶兽,这可麻烦了。小姐,咱们要不要先不管五色商行了?左右不是死仇,那些个流言蜚语随便姚三春去说道吧。”
“不,我和他们,已经是死仇了。”沐扶苍嘴角带着一点冷笑和三分的恨意,这点恨,一下抹去她平时在人前表现的从容与风度,将她骨子里的狠与硬,淋漓地勾画出来,而她天生的明艳容颜,让狠与硬更显出决绝的肃杀之气,像是一把雪亮的刀,看一眼,就会将人心洞穿。
紫山低下头,纳闷想到:“小姐究竟经历过什么呢?好像她的感情比其他人缺失了一块,总是又冷静又狠毒。难怪她长得异常美貌,却总是觉得没有男子会真心喜爱她,唉,谁会喜欢一个聪明古怪的女人呢?”
三人各想心事时,翠榴匆匆来报:“小姐,门外有个夫人找您。她,她很奇怪。”
沐扶苍在走进会客大堂前,先听见了幽幽丝竹声,如泣如诉,呜咽可怜。
“玉兰花的香味。”碧珠低声道。
半个城市处在草原的末云城,原不该出现生长在南方的玉兰花,松子院里,怎么会突然出现玉兰花的味道呢?
十位小童手持花篮,八个妙龄女子轻轻奏响手中乐器,四个侍女抬着一顶绣满蝴蝶的步辇,香气正是从步辇上的女子身上传来。
她的皮肤吹弹可破,樱桃小嘴嫣红一点,看似最多二十余岁,沐扶苍应该唤她一声姐姐,但是她的双眸望来时,里面的清愁薄怨,却不是春光灿烂,不解世事的少女所能有的。
她算不得极美,但是能让一切正常的男人明明白白地感觉到,这是一个女人,一个要让人怜惜要宠爱,想对她做尽所有无礼之事的女人。
碧珠不是男人,她没有被女人蛊惑,极力保持客气道:“夫人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难怪钟大他们不敢回绝,大半夜吹拉弹唱地敲人家大门,和扮鬼唬人的霍乐一样,脑筋不正常!
女人似乎嫌弃地面不净,并不起身,只在步辇上微微欠身,算作回礼:“听闻新来的沐家小姐是位美貌佳人,妾身特意挑选花好月圆时,前来拜访。鲜花明月,堪配美人。”
她眸色如波,在烛火花香与丝竹的映衬下,好似月上仙女。
阿余等仆人从没见过这等阵势,心念摇曳,面红耳赤,被强行从床上拉起的怨气灰飞烟灭。
碧珠紫山面皮一抽,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道:“这人有病!”
“多谢夫人精心安排,沐扶苍不胜荣幸。请问夫人名讳?”
一百零七土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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