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短不短。路上的行人也从青葱年少,变成了脸上泛着沧桑的中年模样。我从没想过五年的时光会令我的身心产生如此大的变化,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我才二十二岁,一心想着功成名就、名垂青史,而我现在想的却是,回去成个亲生个孩子,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也就罢了。
我一转头就能看到躺在草垛旁休息的龙司药。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她今年多大了……
“我二十三,论年纪我可比不上崔使君~”龙司药笑着回答我。
我想了想:“这个年纪,离出宫不远了吧……”宫女二十五岁可自行离宫婚配,没记错的话是这样的。
“崔使君?”龙司药从怀里摸出两封信,拿在手里扬了扬。
她手里的其中一封信还是我写的,我信里对龙司药极力夸赞,推荐她直升尚食女官。我明白,龙司药的梦想是做女官,在唐宫里打她的江山。
可是我说:“呐,圣祐,你现在仍然觉得做女官那么好吗?”
“并不是好不好,而是我必须去做。这既是公主的期望,也是我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她望着天,淡淡说。
隔了片刻,我说:“如果我,想娶你呢?”
她仍然保持着望天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就这样停顿了片刻,猛然间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诧异地望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眼睛直视着她,认真又无奈道:“我说圣祐,你倒是认真听我说话啊,怎么推荐信拿到手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我又贴近她了一些,凝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说道:“龙圣祐,我想娶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过两年,等你二十五岁了,就出宫来嫁给我?”
她的眼睛里浮起戏谑,笑着推开我:“崔使君~我只做正妻的哦,掐灭你的想法吧……”
“你想什么呢?”我也笑了,“我就是要娶你做正妻,三媒六聘,从正门迎进家里,拜公婆,做主母。”
“我做了主母,是不会允许你纳妾的哦~”
我笑着应下:“好,不纳妾。”
龙司药看了我一会儿,还是笑着问:“崔使君,今天发了什么病?快醒醒吧,一会儿还要赶路。这一路风沙迷眼,舟车劳顿,你也该多休息才是。”
我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信我,倒也没有追上去继续说。
我这个人,年轻时浪荡了许多年,到现在年纪大了,想找个贴心的人一起成亲搭伙过日子,都这么难。
回想曾经我少年轻狂的那些年,身上还没功名的时候,说媒的人来来往往,都快在我母亲耳边磨出茧子了。后来传出我可能要尚公主的风声,媒人这才绝迹。
我那时一直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娶公主,尽管我并不愿意,并每天留恋花柳以此作为无声的反抗,但我也一直都做好了准备。我的人生从那时起,就已经为了尚公主而做好转变的准备了。
可是突然间,公主被下旨嫁给屈支,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成了送嫁的使臣。
人生总是这样充满了变故,让人猝不及防。我最年少的岁月,就在这些不甘、浪荡、无知和愚蠢中浪费过去了。
公主变成了王后,我徒增年岁,带着出使团西去又东归,到头来还是孤身一人。回想往事,不知道该说自己什么好。
我知道往事莫追,也知道那些岁月就像花落离枝一样,都是无可奈何的。我能做的只有把自己日后的人生,过得不那么令人追悔。
龙司药,机灵又懂事,能解人意又会讨人欢心,年纪轻轻医术有成,有理想有抱负,还颇具责任心,又是个清清白白良家子,不管在外人眼里我们有多不配,在我眼里,始终是我高攀她了。
我知道剥夺一个人的理想和追求有多残忍,可我还是对她说:“在宫里生存,怎么想都没有嫁给我那么安稳吧。想想看啊,你一个人在宫里头,生病了没人照顾,孤独了没人聊天,这样过一生,会不会很可怜?”
她眼神不屑:“崔使君,我升了五品,以后生病就有小宫女照顾了哦~至于孤不孤独的,崔使君,难道嫁给你我就不孤独了?我们共事了五年,彼此是什么人自己心里都清楚,这样明明白白的,以后还有什么可聊的。可怜就更不至于了,反正谁都不会比公主更可怜。”
听她提到公主,我还是毫无防备地心口一疼。
有些忍不住,我悄悄躲在一旁擦眼泪了。
唉,上了年纪,眼睛容易不舒服。
风有些大,龙司药的声音顺着风就飘过来了。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这是公主常常唱的一首歌,被龙司药学会了,却唱得磕磕绊绊,半点没有公主的风蕴。原本心口在抽痛的我,都被她逗笑了。
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对我这种老年人很不友好。
转眼间使团进入长安,草长莺飞,乱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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