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龙脉。这件事虽然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但是我总觉得,是只需要钦天监一人就可以完成的工作。”温珩说出了他近几天的疑问:“可是父皇却说让我一起来,并且承诺我,如果这件事办好了,回去便给我和简王一般的位置。”
“我现在身为祈王,若说地位,实与长兄一样,那么父皇所说的会给我和长兄一般的位置,是什么意思?”温珩道。
归雁徊有些赞许的看着温珩,他忽然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温珩,明明还是个被景承皇帝问话都会吓得发抖的孩子,可如今却已经可以跟他一起出来办差,并且能够去揣摩圣上意思的人了。
“所以殿下认为如何呢?”归雁徊反问道。
“我认为,父皇所说的位置,不是官职、不是俸禄,而是势力。”温珩说:“父皇会给我的,是与长兄背后的外戚势力一般的,可以对抗的势力。”
归雁徊点头道:“臣亦深以为然。所以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龙脉案。”归雁徊说:“许多人认为,权力源自于‘上’,实际上恰恰相反,权力来源于‘下’,下方的群臣、氏族听命,上方圣人的政策才能够实行。所以这天下间,最重要的不是金钱,不是地位,而是势力。”
“可是什么样的案件,能够让父皇给我势力呢?小小的龙脉案是绝对不够的。”温珩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如芒在背,他能感觉到,洪德皇帝一手将他推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在这深渊之中,有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有盘根交错的关系,牵扯着数不清的利益。可是幸好,温珩的旁边还有归雁徊在。
“是什么案件,只有去摸清了龙脉,才能知道。”归雁徊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茶馆姑娘说,出现真龙的锦妙山与良县相隔不远,上午驱车,中午便到了,二人又补充了些干粮,便爬上了山。看龙脉这事,温珩着实不懂,他在京中深居简出,景承皇帝上位后,性格淳厚,连秋闱秋猎都少了许多,是以温珩除了抓过兔子,什么也没抓过,可那也都是御林军巡视过的山野,绝对没有这野山这样危机重重。
可归雁徊,这个看上去文若不堪的人,竟然意外的擅长爬山,好多地方都是归雁徊拉着温珩走的。
“若邻以前经常爬山?”温珩喘着粗气问。
归雁徊想了想:“不能算是经常吧。”归雁徊说:“以前我和姐姐被……山贼抓走过。那时候路过山林,几次想从山林中逃跑,次数多了也就会了。”
“若邻还有这般经历?是和岱姑娘一起吗?”在温珩的认知中,归雁徊的姐姐一直都只有岱云盈一个。
归雁徊笑了下:“是啊。”
“那最后若邻是如何逃出来的?”温珩关心地问道。
归雁徊低下头,没有逃出来,最后被抓了回去,他和姐姐被打了个半死,最后姐姐为了他,像耶律盛求情,耶律盛当着归雁徊的面强暴了姐姐,从那之后,归雁徊每次见到姐姐时,姐姐都是遍体鳞伤。
但归雁徊还是笑了下对温珩说:“逃到了一个农户家里,那个农户保护了我们很久,我和姐姐才得以逃出来。”
“那若是我有机会,可要好好谢谢那个农户呢。”温珩说。
归雁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但他将全部的情绪都收紧了眼底,落在了远处的河道上。
“殿下,我们去下面看下那条河。”
刚刚登上山,归雁徊就说要下去,可温珩完全不觉得麻烦,他觉得能够与归雁徊在一起就足够了,于是温珩点了点头,说:“好的”。
山下的那条河,水看着还满清澈。归雁徊在河边看了好一会,转身对温珩说:“殿下,我去看下,你在岸上等我。”
“若邻!我和你一起下去。”温珩说。
“殿下不是怕水吗?”归雁徊一边解开衣服一边说。
是的,温珩怕水,从小时候被元皇后吓到的那次之后,他就根本不敢往水边走,就连去城楼上的例行视察,他每次都离着城墙远远的,还被温璃嘲笑过好多次。
“我自己下去就可以。”归雁徊安慰温珩说。
接着,归雁徊便只穿了里衣,把两条白花花的胳膊和腿都露出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水里走。
这河不宽,看着也不深,归雁徊走到河当间的时候,水流也才到他腰部。
幸好这样,温珩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正午阳光正好,打在水面折射到归雁徊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看不清的光。
“若邻,怎么样?”温珩在岸边问。
“没事。”归雁徊一边说一边回头看温珩,可就在这个时候,归雁徊就好像被什么人突然拽了一下脚踝一样,瞬间整个人就消失在了不深的河中。
温珩这一看吓坏了:“若邻!”
温珩在岸边左看看,右看看,一边看一边喊:“若邻!”
没有回答。
糟了……糟了!温珩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元皇后跟他讲的那些水鬼的故事,这河里,这河里有水鬼!
“若邻!”
温珩再也顾不上其他,连衣服和鞋都没脱,淌着河就往下走,此时对河水十几年的恐惧,早就已经赶不上温珩对失去归雁徊的恐惧,温珩一边走一边喊:“若邻!回答我!”。
“殿下!”
燕南雁北_分节阅读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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