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动作却这般相似。
这世上,不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吧?
可她这又是什么态度呢?
坦坦荡荡的,似乎一点也不怕他察觉。可要说她是故意的,从始至终视线根本没往他这边瞧。
不过,她做事一向是这样的。
秉持君子之道,又总是带着几分俏皮。
池韫烫完最后一件茶具,推到俞慎之面前:“俞大公子,请。”
俞慎之也在看她的动作,此时笑道:“原来池小姐深谙茶艺,恐怕我要贻笑大方了。”
“哪里。”池韫神情自若,“你们这样的才子,一心精研文史、经义、考学,想着高中后大展才华,哪像我这个小女子,没机会科考做官,心思可不就花在小道上了。”
俞慎之愕然。
这话听起来像谦虚,却是变相承认了,她的茶艺好过他。
真是够自大的。
原来有几分尴尬的俞慕之,想到母亲谈及池大小姐的言辞,不免在心里嘀咕一句。
果然不知天高地厚,难怪母亲看不上。
只有楼晏,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便是大道,也未必不如。
第54章 你要我还会不给
华玉忙里偷闲,退下来喝口水。
有女冠匆匆而来,在外头小声喊:“师姐,大师姐!”
华玉见是留在小阁的眼线,走过去:“怎么,有情况?”
那女冠附耳与她说了几句。
“三个,她运气倒好。”华玉撇了撇嘴,“都是什么人?”
“是俞家两位公子,和刑部太平司的楼大人。”
“哈?”华玉有点意外,也有点惊喜,“俞家的公子?可是先前跟她有婚约的那个?”
女冠低眉答道:“就是那个退婚的俞二公子,还有俞大公子也在。”
华玉兴致盎然:“真是有缘啊!前未婚夫,还是前大伯子,可真难选。”
女冠陪笑着。
华玉又问:“她就那样留下来,没走了?”
“是。现下正在饮茶。”
华玉眼中闪过不屑:“连个丫鬟都没带,就跟三个男人一起饮茶,可真够急迫的。”
那座小阁,是给贵人们休息用的。
华玉领她过去,还把她单独留在那里,便是想看看池大小姐会不会抓住机会。
果不其然,她的所做所为,写满了迫不及待四个字。
也对,退婚是逼不得已,池大小姐哪里甘心就这样躲在朝芳宫清修呢?
华玉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位耳闻已久的师妹回朝芳宫时,急不可耐想回到富贵窝的样子。
想必她说什么为师守孝,回观清修,不过是迂回找路子。
毕竟池家那条路让二房给堵了,再想找门好亲事不容易。
那就让她容易一点。
看,她就是这么体贴师妹的好师姐。
华玉拍了拍手,说:“别打扰他们,让他们好好聊,最好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依依不舍……”
女冠听懂了,低声:“是。”
……
偏厅内,众人一边品茶一边闲谈。
确切地说,是俞家兄弟在争论。
他们争的是,五松园的蝴蝶到底哪里来的。
俞大公子的思路比较严谨,从蝴蝶的习性出发,认为是五松园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蝴蝶了,很有可能是花粉的气味。
俞二公子的思维就很发散,俗称脑洞比较大,猜测是五松园里出现了一个蝶王,周遭的蝴蝶过来朝拜,类似百鸟朝凤。
然后俞二公子绘声绘色地根据这个猜想,编出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来。池韫觉得,再不打断,一出演义大概就能付梓了。
“池小姐,你是朝芳宫的人,应该知道内情吧?到底是什么原因?”俞慎之及时拉住话题,他怕再讲下去,俞二公子就要去说书了。
池韫慢吞吞道:“我们朝芳宫,供奉的是花神女夷,观中弟子,大多会侍弄花草,尤其几位真人,有的会制香粉,也的能做香丸,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楼晏看了她一眼。
模棱两可,充满暗示。
俞慎之点点头:“看来是哪位真人的手笔了。”
俞慕之有些不满:“我说的也很有道理啊,为什么你们就认定不可能呢?”
俞慎之笑而不语。
池韫倒是瞅了他两眼,问:“俞二公子有没有兴趣写话本?”
俞慕之恼道:“你的意思是我胡编?”
“不不不,”池韫哪能承认,说道,“只是我们家刚好有一间书坊,偶尔也会出几册话本。我看那些话本,写得都不怎么样,还不如俞二公子随口讲的小故事动听,所以才有了这个念头。”
俞慕之神情大为缓和,语气颇有几分自傲:“这是当然,家里的弟妹,最喜欢听我讲故事了。小时候,我每天编一段故事,他们要是不听话,后面就没得听……”
“咳咳!”俞慎之瞥过去,“你明年就要下场了,祖父交待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俞二公子瞬间噤声。
池韫抿嘴一笑。
俞家兄弟这相处方式,还挺有趣的。
“公子!”俞慎之的小厮进来禀道,“该祭拜灵位了,夫人让小的来找两位公子。”
俞慎之有点遗憾,但也只能起身。
“楼兄,池小姐,今日相谈甚是愉快,希望日后还有机会。”
池韫起身施礼:“我亦如是。”
走到门口,俞慎之又回身说了一句:“楼兄,不管你与池小姐先前有什么过节,到底是个女孩子,莫要太过苛责了。”
说罢,不等楼晏回话,与俞慕之相携而去。
兄弟的对话隐隐约约传过来。
“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楼四他会欺负女孩子吗?”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最近功课少了?”
“别……”
渐渐远去了。
屋里一阵沉默。
池韫既然起了身,也不想坐回去了,向楼晏点了点头:“楼大人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楼晏什么也没说。
可就在她走过身前时,忽然探过一只手。
池韫毫无防备,直觉后退掩住胸口,然而手腕猛然被他抓住。
她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要非礼吗?”
楼晏漠然瞥了一眼,另一只手从她袖口拂过,抽出帕子。
然后松了手。
抓过她手腕的掌心还残留着香膏的味道,而那帕子……
池韫已笑了起来:“楼大人要定情信物,难道我还会不给?若是一条不够,我这里还有十条八条的。”
楼晏面上却是冷肃异常。
他抓着帕子的手,青筋微露,眼神也不如先前那样平静,沉声喝问:“你是谁?”
你是谁?
池韫眼中流过许多情绪,面上带笑,柔声说道:“小女姓池,名韫,行一,祖籍南洲。先父池元,历任长陵县令、巡漕御史……生于……”
“我问你是谁!”楼晏喝道,脸颊上的红云更加明显,眼睛也比往日更亮。
池韫道:“大人别急呀,生辰马上说完了。”
“谁要知道你的生辰!”
池韫疑惑:“不知道生辰,如何下聘?”
“……”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惊道:“难道大人不想负责任?这可不行,我们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若是无媒苟合,叫人知道了,怕是会打死……”
他的手缓缓伸出去。
还没扣到她的脖子上,池韫突然往前一扑。
“大人不要啊!男女有别!”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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