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花灯,糖画和米酒,天仙酒楼富商为夫人办的生辰宴,还有湖边的烟花和吻。
那时多幸福欢欣,眼下便多孤独凄凉。
才过去多久,竟物是人非。
锄月放好东西,转头见小姐孤零零在院子里发呆,忙扶进屋去。
方氏出来接人,神色憔悴,两只眼睛还肿着。
母女二人相对无言,到屋内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徐沛元。
方氏强忍着悲伤,安慰女儿:“不必太担忧,御医都在守着,熬过今夜便好了。”
看着躺在床上,生机暗淡的父亲,徐幼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方氏被惹得也想哭,将伏在床边的女儿馋起来:“哭多了伤身,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好了好了。”
一想到孩子,便想起萧俞。
徐幼瑶眼泪没停,反而掉得更凶了。
方氏迟疑道:“和陛下吵架了?”
“母亲,那件事是不是真的?”她哽咽一下,哭得说不出话来。
方氏心里一紧,看了眼锄月,见她目光躲闪,半晌叹了口气。
“是你父亲与我的决定。”
那时实在被逼得没法子,不知如何才能护好这娇娇。
否则夫妻俩便是养瑶儿一辈子,也不愿她进宫的。
果然是真的。
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残忍抹去,徐幼瑶心口发闷,疲惫地闭了闭眼。
方氏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
要说这事,也不只是萧俞一人的错。
他们三个都欺瞒了瑶儿不是么。
只是夫妻俩谁都没想到,一向迟钝天真的女儿,竟会真的对那人情深至此。
不知萧俞对这傻姑娘,又有几分真心?
方氏看向徐幼瑶的肚子,心里更沉了些。
“不说这些了,晚上想吃什么,母亲亲自下厨。”
徐幼瑶不忍扫她的兴,随便说了几样。
实则她孕后,胃口消减许多,口味也变了许多,实在是件很郁闷的事。
方氏离开后,徐幼瑶便进了原先二人的卧房。
房里的布置一如从前,二人缠绵甜蜜的时光好似就在昨日。
徐幼瑶心里难受,让锄月把东西都搬去了西边客房。
晚膳前,下人忽领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妇人进来,自称是隔街那家卖枣泥糕的。
之前出宫时,徐幼瑶可爱吃她家的枣泥糕,每日都要吃上一些才满足。
枣泥糕极甜,一想起萧俞被她硬塞一口时,分明不喜欢还要强行咽下的表情,如今想来便觉好笑。
唇角往上扬了一半,倏地僵住,又慢慢落下。
那妇人热情道:“先前给了我一笔银子,叫我每日往这里送一份新鲜出炉的枣泥糕,可前段时间听说夫人不在家,便没送。”
“我拿了银子也不好意思,方听说夫人回来了,便赶紧包了一份送过来。”
说着献宝似的呈上来。
难怪从前每日都有新鲜的枣泥糕,她还以为是下人赶早去买的。
妇人不说,她也知道是谁让她这么做的。
徐幼瑶捏了块枣泥糕,吃了一小口。
对如今的她来说,着实有些甜腻,忍着反胃放下枣泥糕:“我口味变了些,下次还是送些酸枣糕来。”
妇人瞧她手一直轻轻护在腹部,顿时了然,喜气洋洋道:“贵府有喜,恭喜夫人!”
想起里头还躺着的徐沛元,徐幼瑶哪里还能感到半分喜气,连勉强的微笑都露不出来。
妇人领了额外的赏银,喜出望外地离开了。
锄月拧了冷水帕子,过来给徐幼瑶敷眼睛。
这眼圈还红着,若不敷一敷,明日定是不能看的。
“娘娘还在生陛下的气么?”她柔声问道。
兴许是旁观者清,怎么看,陛下心里都是有娘娘的。
徐幼瑶被她问的有些迷茫。
愤怒么?好像也没有,只是有些累。
她原本也不喜欢皇宫,若不是因为萧俞,可能一天都待不下去。
锄月就细声道:“这事陛下有错在先,娘娘生气是应该的。”
“不妨晾他几日出出气,想必明日就巴巴找来了呢。”
徐幼瑶睁眼奇异地看着她:“锄月,你倒是很熟练。”
“咳,奴婢看夫人和相爷,就是这样的。”
见她好不容易愿意搭话了,锄月便更说得头头是道,想着哪怕排解一下也是好的。
正说着,下人又敲门进来,说门外有位陈公子求见。
徐幼瑶半天没想起来是谁,也不太想见人,便婉拒了。
门外,陈容姜吃了个闭门羹,愁眉苦脸的。
听他祖父说,瑶妃娘娘和陛下闹了矛盾,正是伤心的时候。
祖父常说,为人臣子,当时刻为陛下排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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