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顾九离抱着相机满足地笑着，然而一抬头却发现她从来也不哭的妈妈看着她静静地流着眼泪。
    她慌了神，连忙抱着傅尔岚的大腿问：“妈妈，怎么了？是不是小九惹你不高兴了？你别哭啊！”
    傅尔岚蹲下来抱住她，清新的栀子花混合着妈妈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翼间，让她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没有。小九很乖，妈妈很开心有小九这么个女儿。”
    说完后，傅尔岚推开她，慈爱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过她的脸颊，似要将她镌刻在眼里，心里一般。
    然后抬手摸着她的发顶，笑着说：“小九，妈妈要出差很久很久，你在家里要乖乖的，听爸爸爷爷的话，有人欺负你就给外公打电话，明白了吗？”
    那个时候顾九离还不懂“很久很久”是什么意思，以为妈妈只是和以前一样出去一个礼拜就会回来了。
    所以板着小脸认真应下道：“妈妈，你放心，小九会乖乖的。”
    傅尔岚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家，然后对顾九离笑着说：“小九，等妈妈这次回来就一直陪着我的小九长大，再也不出差了，小九开心吗？”
    虽然傅尔岚脾气急，她挑食揍她，打架也揍她，挨打也揍她，乱认东西也揍她，甚至剪了隔壁家猫的尾巴毛还会揍她，但是.......
    妈妈会教她射击，教她打拳，带她睡觉，给她将小红帽吃掉大灰狼的故事.......
    总而言之，妈妈在身边比妈妈不在身边的好处要多得多，所以顾九离还是很开心的拍着小巴掌。
    “小九很开心，妈妈不许反悔哦！”
    傅尔岚：“妈妈答应你，绝不反悔。”
    那天下午，顾九离趴在大门口看着妈妈和那个叫周扬的小哥哥一起离开了，阳光将他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两道消失在拐弯路口的身影。
    本来以为傅尔岚口中的“很久很久”只是比一周多一周而已。
    没想到小顾九离等过窗外的知了都不叫了，秋天的叶子也黄了，冬天的初雪飘落，来年春天的绿芽抽枝，直到新一轮的知了在外面又开始叫起来了，她也没等到傅尔岚回来。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中午看到的傅尔岚其实是回来告别的。
    她追查到一个贩du线的重要源头，需要潜进去做卧底，但因为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顾明辉出轨的事情，准备和他离婚，所以想将顾九离带去给傅老爷子抚养。
    但顾鸿涛不愿意，所以在楼下起了争执。
    最后的最后，傅尔岚还是没有将顾九离带出去，只留下了一句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承诺就离开去执行自己的任务了。
    顾九离头抵在季如尘的后背上，哑着嗓子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妈妈，后来在我十岁那年深秋，上学回来的时候，再见就是她的灵堂了。”
    傅尔岚牺牲在了那次行动中，而小顾九离也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季如尘转过头去，看见海蓝色的被子上晕开一大团水渍，衬的这一块更加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