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随意摆摆手, 示意小夏子退下,自己则是恭敬地站在朱红色的廊柱一侧, 等着屋内的九五至尊新的吩咐。
忽闻一声沉郁威严的声音传来, 李禅凝神侧耳倾听。
“去拿些安神香来。”
李禅心里咯噔一声。
圣上已经多少年都未用过安神香了…
上一次, 怕是要追溯到六年前,那时陛下被北疆的战败气得头风发作,差点一病不起,后来处死了秦烈那个罪人后, 又日夜梦魇,不得已才日日点上安神香。
后来足足过了一年,陛下的心病才好些,这才把安神的汤药和香料都停了,长久地用下去总归是对身子不好的。
却没想到今日又要重新用起来了…
他心里忐忑,不过面上不显,如履薄冰地应了一声,旋即吩咐手边的一个低眉敛首的小太监,去库房里取些西域进贡的安神香。
那个穿靛蓝色圆领袍的小太监沉声应下,随后便低头猫腰,手脚麻利地离开了。
李禅蹙着眉看向那个渐行渐远的小身板,心头涌上了一丝疑惑,怎么觉着这个小太监近来没见过,难不成是内务府新调遣来的小太监?
不过内务府总管怎么不知会自己一声,还真是傍上了三皇子,就目中无人了。
李禅冷哼一声,又想起上次在内务府总管家里,那个肥头大耳的赵德意明面上是请人吃酒,实际上则是炫耀三皇子送给他的黑纹山茱萸木打的佛像。
那种木材源自晋北,极其珍稀,连太后宫里也只有一个十寸高的观音像,他一个奴才便能得来这么大一尊佛像。
还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李禅在心里酸了酸。
心里正翻过来调过去地腹诽,一打眼儿瞧见了那个瘦弱的小太监捧着个木匣子回来了。
他正要躬身跨过门槛走进殿内,却被李禅的拂尘拦住了去路。
“是谁让你过来当差的?”
那小太监战战兢兢,腿都在打哆嗦,颤着嗓子说道,
“是内务府总管赵大人安排小的来福宁殿当差的。”
李禅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那个赵德意那个碍眼的。
他不耐烦地点点头,将手里的拂尘扬回来,示意小太监麻溜进去。目光死死地盯着他的后背,心里盘算着该寻了什么由头,把此人从福宁殿扔出去。
他可不想天天瞧见赵德意的人在眼前晃悠。
他伸手拢了拢袖口,一边正抱怨着春风刺骨,一边听着殿内的铜铁碰撞之声响起,这应该是在拾掇香炉,不一会,一股檀香混着龙涎香的气味飘散出来,其间还夹杂着些甜腻的月季味道。
李禅使劲儿吸了两口,觉得着味道还挺好闻的,甜丝丝的,闻了一口,让自己耸立在寒风里的身子都暖和了不少。
不过他还没多品品,倏地听见殿内一阵杂乱,似乎听见噼里啪啦跪倒一片的响声。
他心里骤然一紧,脑门上攀上冷汗,提起袍角就冲了进去。
殿内烟雾缭绕,昏暗朦胧,只见三个人整整齐齐地正跪在青石地上,一个是刚刚送安神香的小太监,还有两个是时刻侍奉在圣上身边的医官。
他们是太医院里对毒物最熟悉的太医,他们的职责便是每日检查圣上的食物茶水,连带着屋内的焚香、殿内的樟脑,都要仔仔细细查过。
李禅大气不敢出,直接也跪在地上,屏息等着那位阴晴不定的帝王发话。
“怎么?这香有何不妥?”
短练的几个字里透出浓浓的威压,直叫那个青年医官吓得说不出话。
他磕磕绊绊地答道,声音颤若抖糠。
“禀陛下,这香未燃时闻不出什么端倪,点燃后,才能仔细闻出里面有大量的麝香和催.情的药物啊!”
他诚惶诚恐地在地上磕着头,把脑门都砸出一片紫痕,只盼着圣上能从轻发落他的渎职之罪。
催.情?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眸色暗色翻涌,瞳仁深处氤氲出滔天怒气。
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龙鳞卫从教坊里探查出的隐秘,有人明面上是借着几个美艳妓子,暗地里是通过一味情香来勾得那几位官员流连花楼,当真是搅乱京城中的浑水。
最可憎的,是那味情香竟带着令人上瘾着魔的药效。
还记得那日太医院的医正围在一起讨论了许久,终是给他了一个准信。
他们说,若是长期嗅闻此香,便会产生依赖,若无此香,便会癫狂失智。
得知此事后,他气得摔碎了四五个茶碗,连平日最喜爱的双耳龙纹瓶都一掌掀翻。
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狗蛋包天,竟然将爪牙伸到了他的前朝里,现在竟然还胆敢染指他的福宁殿。
怕是再宽容他几分,便要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挥斥方遒了吧!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捏紧拳头,压抑着怒气吩咐道,
“李禅,去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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