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春花苞,极为轻柔。
“那你闭眼,我帮你擦。”
谢衍顺从地顿住脚步,睫毛微颤,最后还是闭上了眼。
此刻周遭一片黑暗,尘嚣散去,只有载着凉意的雨丝,斜斜地掠过耳畔,还有眼角处若有似无的触觉,像是清浅溪流,袅袅而逝。
曾经的克制与自持陆续溃败而走。
无涯的婆娑尘世里,只有一柄竹纸伞,还有她与他。
因着雨势渐急,逐渐从玉珠落盘之势变转为摧枯拉朽的猛烈,二人不得不暂避在酒楼里,待着天气转晴。
好巧不巧,最近的一家便是醉仙楼。
谢衍在离着酒楼门口五六十尺处放下了苏怜,只因背上的人胡乱地动弹,就是不愿让他将人直接背进去。
他本来想说醉仙楼是顾岐家的产业,他也算半个老板,小厮下人们绝对不会传出去一个字儿。
不过看她挣扎得厉害,谢衍便遂了她的意愿,缓缓松手,让她落在了地上。
旋即,接过她手里的竹伞,领着人顺着乌木金漆的大门走了进去。
店小二眼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谢衍,二话未说便领着两人顺着松木楼梯上楼,引人进入了二楼的雅座里。
谢衍常来,多半是与顾岐或者同僚们来吃菜饮酒,口味被店里的伙计们摸得清清楚楚。
所以未等他吩咐,店小二就手脚麻利地奉上两杯毛尖茶,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带着阖上了门。
厢房间气氛凝滞,似乎是离开那片嘈杂的大雨,二人之间就又像隔着王母手中银簪划开的那条星河。
宽广而无尽,相顾无言。
最后是谢衍先开了口,他拿起搭载红木架子上的素缎,递给了坐在杌子上——眼观鼻鼻观心的苏怜。
“擦擦吧,省的着凉。”
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苏怜轻轻地“嗯”了一声,伸出细白的手指接过。
旋即,稍显缓和的气氛又在布料摩挲的窸窣中,再次冷凝。
店小二推门进来时见着的就是这么一副情景,宁远侯爷背着手站在了窗子前,目光深邃地盯着远处雨幕中的楼阁。
而那位生得极漂亮的姑娘,则是绯红着脸,手里的布缎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脸颊。
见过的男客女客相偕而来那么多次,要么是疏离得仿若陌生人,那便是泛泛之交,要么是腻得如同蜜里调油,那便是贵公子带着小妾美娇娘。
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诡异的气氛,剑拔弩张,却又暗含着别样的氛围。
不过他不敢妄自揣测,宁远侯总是一副冷面,像是活阎王一样的凌厉,他每次都只想着快些摆好菜式,哪敢有一点耽搁。
旋即招招手,两个青衣的小伙计打开食盒,缓缓地摆出了散着热气的几道菜肴。
虾子面片表面浮着淡淡的蒸汽,里面的虾仁鲜红,青菜翠绿欲滴,面片儿大小正正好好,躺在白色的骨汤里,像是白浪中的尾尾银鱼,切的细碎的红椒撒在上面,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淡绿色的薄荷糕搁在了白瓷碟子上,显得清新爽口,飘散出淡淡的绿豆和薄叶的香气。还有道杏仁豆腐,用了蕨菜做底,细腻如脂,配上鲜绿时蔬,清淡鲜美。
随后摆上的是道荔枝肉,金黄色的肉块裹上深红色的酱汁,光亮可人,其间夹着鲜艳的红枣,切成小块的香甜梨子,和去了核儿的饱满荔枝肉。
最后又上两道糕点,看起来是山药和栗子做的饼糕,并上道鲜美咸香的青鱼酥。
杏子酒温在了渺渺蒸汽里,青釉瓶子散逸出了些甜美的酒香。
店里伙计摆好筷箸后就低眉敛首地退了出去,悄无声息。
谢衍坐到桌边,默不作声,只是拾起紫檀木桌子上的酒壶,缓缓地斟了一盏,放在了苏怜手边。
“雨天寒凉,喝些热酒暖暖身吧。”
苏怜低着头,未答话。
她从刚开始便生出了后悔的情绪,她怎么能一时鬼迷心窍,便让谢衍背着她整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从侯府的朱红大门走到了城南的醉仙楼…不知这一路上多惹人瞩目。
片刻前在一片落雨的嘈杂中倒不觉得羞窘,只是如今这一静下来,就觉得像钻进地缝里一样难堪。
她不善饮酒,但此刻却想迫切地喝些,让自己紧张到发颤的心冷静下来。
她紧了紧垂在膝上的拳头,深吸气,便直接拿起酒盏,猛地一口喝了个干净。
一滴未剩。
谢衍怔忪,讶异她身为女子竟如此善饮。
瞧着她似是喜欢这杏子酒的甜香,便又抬手给她斟了一盏。
苏怜依旧一停未停,带着些豪迈果决的气势,再次一饮而尽。
担心她空着腹饮太多酒会烧得难受,谢衍拿起筷箸,挟了一块荔枝肉放进了她面前的浅口碟子里,沉声道:“吃菜吧。”
苏怜点头,也拿起了竹筷,慢腾腾地夹了些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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