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一院急诊大楼，郑仁挥手和丁主任告别。
    丁主任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笑眯眯的看着郑仁，道：“郑医生，我很看好你的。有什么要求，直接来找我。一般的事儿，我都能办。”
    郑仁微笑，点头。
    没有着急回急诊病房，郑仁先到了老潘主任的办公室。
    敲门，人在。
    郑仁推门进去。
    老潘主任戴着花镜，正在看一份杂志。
    郑仁瞥了一眼，似乎是一本医学期刊，但是没看见名字。
    “主任，我回来了。”郑仁垂手恭立，说到。
    “坐吧。”老潘主任把老花镜摘下来，看着郑仁说到：“跟你说件事，付光师辞职了。”
    “哦。”郑仁应了一声。
    “嗯？”老潘主任有些诧异，问到：“你知道？”
    “苏云说，回来后会劝他辞职的，这是底线。”郑仁道。
    老潘主任颇有兴致的看了郑仁两眼，笑了笑，没继续说这件事儿。
    “我听小苏说，你在帝都弄了两篇科研，准备发到外国的杂志上了？”老潘主任问到。
    “都是苏云在弄，我只负责手术。”郑仁道。
    “这是大事，要多上心。”老潘主任摘掉花镜，说到：“你这面的担子，的确有点重。我正在琢磨怎么能给你减点负担，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这里还好，像昨天那种情况，并不常见。”郑仁双手放到膝盖上，坐的笔直。
    “话，不是这么说的。”老潘主任道：“昨天在手术室，帝都的孔主任说了要找你做一个国家级的科研？”
    “是。”郑仁点头，“孔主任说以后每个月准备二十个小结节性肝癌的患者，我去帝都做一到两天的手术，作为科研的一部分。”
    “嗯。”老潘主任手指敲打着放在一边的《管锥篇》陷入沉思。
    “困难，可以克服。”郑仁认真说到。
    老潘主任继续沉默，思考着什么。
    这时，院内座机响起。
    老潘主任接起电话。
    “是我。”
    “嗯？行。不过我们要人，得要能干活的，别把乱七八糟的人往我这儿塞。”
    “知道了，尽快报到吧。”
    老潘主任挂了电话，笑眯眯的看着郑仁，道：“你成长的很快，我很欣慰。”
    “是调人的事情吗？”
    “嗯。”老潘主任应道，“丁仲太说，已经和肖院长汇报了这件事情，要调两名医生来。这样的话，你应该能轻松很多。”
    “嗯。”
    “两个人，加上杨磊和常悦，四天一个班。”老潘主任盘算，“手术的话，你和苏云一起上也行，你俩分开值班也可以。”
    郑仁猛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苏云的水平可以吧。”老潘主任问到。
    这话，本来不应该从大主任的嘴里问出来。
    人事权，是最重要的权利。把一名小医生提成住院总，对小医生来讲，是职业生涯中的大事。
    但老潘主任却并没有一把抓的想法，这种事儿也习惯性的和郑仁商量。
    郑仁略犹豫了一下。
    “普外科寻常的小手术，苏云的手术水平应该是孙主任的级别。胸外科……他的水平还好。我在帝都听说，他研究生时期就给小白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应该能应付急诊。”
    老潘主任的瞳孔缩了缩。
    能做心脏移植，只是还好吗？
    虽然是实验性质的手术，没想到苏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能干。
    不过老潘主任很快调整了情绪，笑呵呵的说到：“把更多精力放到科研中去，一个成型的术式，在未来几十年里，能挽救无数人的生命。”
    “好的。”
    正说着，老潘主任的座机又响了起来。
    刚拿起听筒，电话那面就传来一连串的吼叫声音，声音大的根本不用把电话听筒放到耳边就能听到。
    是某位科主任打电话来和老潘主任撕逼。
    郑仁无奈，摊手，笑了笑。
    现在医院里到处都缺人，很多内科小医生三天一个班不说，二线也需要白天出门诊，看百八十个患者，晚上回来还要值班。
    这种情况，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是没有改变的可能的。
    虽然随着大学扩招，学医的本科生原来越多，但这几年报考的生源都下降的趋势。而且毕业后，真正从事临床工作的人，能有百分之七十就不错了。
    整体医院环境险恶，很多人在大学期间就放弃了这份看上去很有前途的工作。
    即便是选择临床，也大多选择口腔、肿瘤等风险相对比较小的科室。
    每个科室基本都缺人，要调人，无疑触犯了科主任们的“逆鳞”。
    可是郑仁知道，在海城市一院，老潘主任怕谁？
    能和付院长拍桌子骂娘把自己要来，他会在乎这些科主任？
    一番口舌，老潘主任轻松胜出。
    挂断电话，老主任没有对骂之后的愤怒余波，而是开心异常。
    郑仁愣愣的看着老潘主任，不明所以。
    “新人，明天一早来报道，你准备上弹性制的二线班吧。”老潘主任道。
    显然，他早就有了腹案。
    弹性制二线班，就意味着不需要在医院常年蹲守。
    虽然并不符合住院总的流程，但海城市一院这种地儿，也得有那个土壤不是。
    连值班的人都配不齐，要全盘照搬大型医院的住院总制度，就是开玩笑了。
    尤其是在急诊科这种地儿。
    郑仁笑了笑，发自内心。
    “回去看好病房，几个术后患者，都要注意一下。尤其是那个高空坠落伤的患者，情况虽然已经平稳，但是不能大意。”老潘主任叮嘱。
    郑仁领命而去，路上便迫不及待的把弹性制二线班这个消息发给了谢伊人。
    回到急诊病房，鲁道夫教授在值班室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郑仁忽然有些庆幸，这要是昨晚没有急诊，怕是自己也会一夜无眠。
    常悦还在忙碌着，七八个术后患者，文字工作能让一个医生干到崩溃。
    而且文字工作只是其中一部分，换药、医嘱、和家属沟通，注意哪个家属事儿比较多，哪个好说话，这些都是需要极其丰富的临床经验才能完成的。
    郑仁对常悦比较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