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王带给我们阿桢的。”
范汝连连答应,还顺手给易老爷指了路,告诉他易家的其他人都在哪儿。
姬家的暗线势力遍布天下,都是姬金吾当初一场一场应酬、一杯一杯酒、一夜一夜谋划慢慢埋下去的,现在调动起来十分方便。范汝很快就将人安排进了最近的安全点。
相尹是离上京最近的城池,城内早就有姬家购置的宅院,也有相熟、可靠的医修。
这些都是姬金吾在离开昭王陵墓之前就联系好了的,运转起来效率极高。远一点的地方还不知道上京城完全陷落了,姬家的近卫就已经蓄势待发许久了。
到相尹城的姬家宅院时,易桢苏醒了过来。
她灰头土脸的,稍微一动,浑身往下掉沙砾。大夫给开了解药性的方子,药在厨房里炖着,她正好被婢女扶着去沐浴。
解药性的方子炖起来很慢,易桢沐浴出来,干干净净穿了件简单的衣裙,跪坐在姬金吾榻前看了他好一会儿,药才堪堪端上来。
黄金吊炉里烧着安神的中药,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锦帐里铺着紫罗绣褥,上面盖着床轻薄但暖和的锦被。
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榻上的人一身的伤,一想就知道会怕冷,所以屋子里还烧着炭火。
也有请祝由科的大夫来,说祝由科只能转移皮肉伤,她这种药性反噬没办法。
易桢俯身在姬金吾唇上吻了吻,然后起身出去,在大夫身边把解除药性的方子给用了。
后面的事情她就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无非是锥心刺骨的疼痛。大夫用扎针给她缓解了一点,但是还是痛。
痛也只能硬扛。
易桢痛到后半截,忽然想,要是她几十年都处在这种疼痛中,说不定早就开始报复社会了。
好在这场疼痛终究是有终点的,终究是会结束的。
大夫在不停给她扎针、用药,有的有效,有的没有。但她终究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疼痛,她的疼痛也不需要被遮掩,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很痛”。
一切结束已经是半夜了,大夫忙得满头是汗,她倒是微微有了点笑意,谢了一句大夫,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睡去之前,忽然在心底念了一句“原来他就是这么痛”啊。
因为折腾了这一趟,第二天易桢睡得很沉,姬金吾从床上坐起来,一路找到她床前,她都还乖巧地闭着眼睛沉睡。
姬金吾本来只穿了件寝衣,但他毫不在乎,他醒来之后就径直去找易桢,还是侍从追着他,给他披了一件紫罗春衣。
姬金吾也是忙中出错、关心则乱,心心念念去找她,甚至想不到抓个人问一句。
直到真的站在她床前,看见她的脸,才完全定下来,痴痴地看着她。
怎么会……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坐在床榻上,摸了摸她的头发。
易桢这个时候才略微被惊动,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确定了他是谁,一点戒心都没有,抓着他的手把他往床上拉:“再睡一会儿……”
真的把他拉上床铺之后,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置,然后又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她说,人死之后,就会到一个快乐的地方去。在那里,你爱的人、你在乎的人,就会同你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大家永远也不分开。
但是姬金吾想,既然要在那个死后的地方看见她,她也必须要……已经不在人世了吧。
他有些茫然,一点也不为“又能看见她了”而开心,只觉得刻骨地寒冷。
他都心甘情愿去死了,为什么他的心上人不能活着呢。
他不要她来幽冥之地陪伴她,他只想要她好好地活下去。
易桢完全不知道枕边的人在想什么,她安安稳稳地又睡了好一会儿,太阳都升到中天了,她方才悠悠醒转。
有人紧紧抱着她。
他一直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易桢在这名正言顺、让人无比放心的亲密中沉迷了好一会儿,方才懒懒地伸手去摸他的脸:“你一直陪我睡觉啊?你饿不饿?”
姬金吾在无能为力的气愤中挣扎一上午了,别说饿了,他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是气得骨头里都难受,又贪恋同她的这个拥抱。
像在无边火狱中行走,凝视繁花。
姬金吾见她言笑如常,只当她刻意不提起已死一事,怕他难受。他承她的情,可是实在难受到骨子里,爱她爱得无以疏解,又愧疚自责没能好好护着她,说起来话来,甚至有点哽咽:
“听他们说,在人死的时候,所有的记忆立刻冲过来。”
易桢的长发全部解开了,铺了一枕头。怕阳光惊扰她睡觉,窗户都放着帘子,烈日带来的光和热都好好地挡在窗外,只从边角漏了些许出来,叫人知道外面的好天气。
她睡了许久了,手脚都没力气,好在同他纠缠在一起也不需要什么力气,他的拥抱很用力。
“是呢,”易桢靠在他怀里,只当他想同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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