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兮停住手,眼里浸了水一样波光粼粼,似乎真的认真思考着。
可没几秒她的手又动了,不再男人的衣领下方探去,而是回到精致清冷的脸,轻轻托起来,用拇指抚摸他的唇。
柔软,却微微抿住。
穆非感到全身的血都聚在了她触摸的那片唇上,耳边是雷声般响动的心跳声。
他改成双膝跪在地毯上,慢慢地在她的面前直起长身,竟比坐着的女人还高。
长日光阴。
半明半暗的房间外是南半球明媚的阳光。
房内,在仍是有些昏暗的床边单人沙发处,有一对男女。
他拂开她的手搭在肩膀上,脸庞缓缓地低下,愈发靠近,马上便会吻上她的唇。
微光透过窗棂爱慕地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线条。
就在彼此鼻尖相触那一刹那。
男人无声地闭上眼。
女人长睫一敛,也闭上了眼。
只是,不知是何让她改变主意。
在这将将要唇唇相贴的一瞬,她又把脸别开了。
原本暧昧缠绵的气氛一下子冷下来。
安子兮闭着眼,感觉脸上喷洒着的他那雪松凛冽的味道淡去,就连他温暖的气息也退后消失了。
她慢慢把眼睁开。
抬眸。
男人已经在她面前站了起来,身姿挺拔高挑,正低着头,垂视她。
他背光,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更看不清那眼里的神色。
沉默许久,穆非开口,安静的房间里回荡着他清冷的嗓音:“安子兮,你和他,做了吗?”
女人一怔,似乎大脑处理了很久才懂他问的是什么。
——和谁?
想起那个人——就算不提那人的姓名,她还是感到了一阵恨意。
对自己的恨意。
她遇见那个人,肖想那个人如镜中月般的温暖。
最后导致了教授的去世,同事的入狱,一切的崩塌摧毁。
最可笑,那个人最后选的也不是自己。
而是一如他在德国时告知过的“各方面都合适的人”。
女人也抬眼回视站着的人,眼里恍惚过后渐渐清晰地传达——“还有问的必要吗?”
她几乎马上感受到了穆非身上的苦楚。
就像她在书房发现梁易订婚了的那个下午。
很想把面前这个清贵又优秀的人拉下和她一同承受,承受被背叛。
却又真实地无言地回应,给他选择的权利——
你可以现在转身离开,不必流连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
因为穆非,我并没有等你。
她却没有发觉,自己的手已经紧紧的抓在一起,指节间都泛了白。
面前的男人背着光,一如之前的每一次相见那样挺拔高挑,在无数人群中总能一眼便先见到他。
某一刻间,他迸发出的情绪是那样的激烈又脆弱。
矛盾尖锐而冲撞着。
他却很快将其收敛住,恢复了深夜潭水般的宁静。
对情感和情绪的控制力到达了恐怖的地步。
“兮兮,你是我的第一个,我也从来都只有你。”他低低说话,其中听不出任何怨怼,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安子兮清楚,穆非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才华横溢,祖荫昌盛。身上被家族惯出来的“坏习惯”并不比梁易少。
有实力和脑子的人去到哪里都会是优秀,即可以是蜚声的当代艺术家,也会让自己变成当红的年轻影帝。
所以是她配不上。
“所以呢,是我脏了。把你也弄脏了。”她眼里带上些神经质,漫不经心地忽然轻笑了一声,从沙发上起身,要去把打开的窗帘拉上。
她需要什么阳光呢。
停留在黑暗,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男人高挺的身影伏在她的身后,一把把她扯住,雪松的味道渐浓。
“我在意,不代表我在乎,”清润的男音响起,“和人做个爱就是脏了,安子兮,你这是什么旧思想?”
他把她拉回跟前,两人调换了位置,光线一下子打在他的脸上——那样的精致完美,一直都是女人心中最偏爱的那种长相类型。
他一字一句说着,还是那种陈述的口吻,让人相信他真的只是潜意识在意,主观意识也不再在乎。
“我问你,是想你明白,做过又如何?”这回轮到他的长指指尖覆上她的唇角,来回摩挲,“他已经是过去。”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必再呼唤他。”
始,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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