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自己去拿…想拿我的晏清去庇护你在意的人,那就赌上你最珍惜的。不要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叁年一次的股东大选,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从我手上夺回去!”
“舍不得我?就可以随便拿我做赌注吗?在你眼里,我是可以用来交易的货品吗?”
“凌遇,你真的有把我当成你的爱人吗,你真的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吗!”
“凌遇你别吓我…好多血…来人…救命!…求求你,不要…呜嗯…”
……
洁净明亮的病室内,躺在病床上许久的人,轻软沉寂的睫毛颤了颤,眉心微微含起。她抬起手想帮这人将留下的眼泪抹去,想教她别哭,可指尖还未触及韩婧嫚的脸就无力地跌了下来,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好痛…满嘴都是喉头涌上的含糊腥甜,凌遇呛了口,眼神迷离间似乎看到韩婧嫚净白的下巴上溅到了血珠,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慌与恐惧。凌遇想,她这是在吐血吗。
韩婧嫚去取了一只玻璃杯,准备拿温水沾湿棉签后去给病床上的那人润润嘴唇。明明医生说过两天就能醒过来的,这人却静静地躺了五天。战战兢兢的医生检查后松了口气,告诉众人凌遇还没苏醒并不是因为伤病,只不过在睡觉罢了。韩婧嫚闻言后还无奈地对庄知蝉笑道,可能是这人觉得以前睡得不够,所以才想一次性给补回来罢。
知道你很辛苦,但是不要睡太久好不好,我会担心。
浸了水的棉花滚过唇珠,沉睡中的人忽然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追着水渍而来。韩婧嫚宠溺地点了点这人的鼻尖,“好了,适合而止,不许喝太多。”不同以往,用这种方式喂水后的凌遇会再度陷入沉睡,可眼下就在韩婧嫚要收回棉签的时候,病床上抿着唇的人似是急了,嗓子中发出一声干涩的“唔…”落在床单上的手指动了动,想要抓住什么。
“凌遇,凌遇…医生!”韩婧嫚牵住这人慢慢活动的手,一边轻声唤着她的名字,一边赶紧按铃呼叫医生。
凌遇苍白干净的脸在一身空荡宽松的病号服衬托下,显得愈发病态柔弱。她靠坐在立起的柔软长枕上,目光追随着正在送走查房医生的韩婧嫚。
“外婆她们等会儿就到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要不要给你倒点水。”转身走到病床边的女人,嗓音温柔得让人鼻尖泛酸。
凌遇望着她,也不说话,等到韩婧嫚坐到床边,将手贴到自己额头时,才沙哑着嗓子涩然道,“你瘦了。”
搭在额际的指尖一顿,随即慢慢滑到眉梢,浅浅掠过秀挺的鼻梁,沿着这人柔和的脸廓小心摩挲着。是温温的,柔软还带着弹性,终于安下心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满盈的情绪。韩婧嫚倾身拥住身骨单薄的这人,手掌扣在凌遇背后突出的蝴蝶骨克制着不敢用力,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将怀中失而复得的人揉碎了。
窗边的垂帘飘动了下,是没有合紧的窗放进了一丝调皮的清寒。险些失去这人的心痛她再也不能经历第二次,在接到病危通知书的那一刻,心怕是已经死了。她当时想的是,如果凌遇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独活。
韩婧嫚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无比的温柔坚定,软到足以锁住怀中人的那颗心,“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凌遇轻轻回抱住因为后怕而身子微颤的女人,手背上覆着韩婧嫚散下的长发,若羽的睫毛抖了下,干净的嗓音柔软而纯粹,“好,我答应你。”
“混账!”
怒气冲冲的言近儒将院长的红木办公桌拍得震响,这已经是他第叁次吃闭门羹了,堂堂晏清的掌舵人被叁个女人联合起来关在病房外,连醒来的孙女一面都见不着。明明是他找的医疗团队,他投资建的医院,最后却连个人都见不到。
“我说那孩子怎么回言家才住了不到叁个月就搬走了,原以为是她独立好强,想自己挣一口傲气,不曾想这中间竟还有这么一出呢。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李慕茵不咸不淡的语气让眼前这人望而却步,她不过就去欧洲待了一段时间,呵,跟踪,绑架,恐吓…招招都用在自己亲孙女身上,真是出息了。
言近儒挺着背硬生生抗下李慕茵的指桑骂槐,气都不敢出。自己的妻子他最清楚,当年不过就是派人把凌遇的父亲抓回来关了半个月,李慕茵竟活脱脱一年没同他讲过一句话。是以当初得了凌遇的消息他没第一时间通知李慕茵,以至于后面事情愈演愈烈,他更是不敢再提自己是如何让凌遇心甘情愿回言家的。
“言董事长什么时候承认自己错了,什么时候可以见孩子。”
言近儒气得太阳穴突突的,不仅要他承认自己做错了,还要他为之前请韩婧嫚喝茶的事情道歉,混账得很。喝茶的事情李慕茵又是怎么知道的,言近儒一下子想到了可以随意进出凌遇病房的余瑞鹤,气得又狠狠拍了好几下桌子,都是混账。
凌遇在医院躺了小半个月,躺得骨头都酥了,央着叁个人让她回家,她不喜欢医院。韩婧嫚心疼她,于是叫了医生检查完再叁确认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凌遇总算可以回家了。
这是凌遇在医院的最后一顿饭,李慕茵找了好几个营养师每日叁餐为她搭配好了膳食,营养均衡,吃完后还有一碗特地熬制的绿幽幽的苦药汁。
凌遇被迫吃了半个月流食,现在看见汤汤水水就害怕。今天好不容易换成了半流质,没想到这才是对她挑战的开始。
右臂上了夹板的人在看到食盒被打开的瞬间,一下子犯了难。家里的厨师是换人了吗,不然为什么今天送的是米粉。
韩婧嫚和李慕茵同冯沅一起用餐,家里的佣人备好餐具便出去了。韩婧嫚她们叁人吃的和凌遇不同,米饭配了几道清淡的菜。叁人才坐下吃了没几口,就听见病床那边噼里啪啦的响动。韩婧嫚搁下筷子快步走了过去,却见着病床上那人正费力地伸手去捡被她碰掉的餐叉。
看着小桌上的米粉和凼鱼丸,韩婧嫚便猜到了一切。她坐过去接过凌遇手中的餐具,将叉子放到一旁,用筷子卷了一小撮米粉用碟子接住,小心吹了吹,然后送到凌遇嘴边。
面色一赧的人侧头看了眼沙发边旁若无人用饭的李慕茵和冯沅,收回视线小声道,“你快去吃饭,我自己可以的。”
韩婧嫚没理她,筷子轻轻碰了碰凌遇的唇。
凌遇眨了眨眼,张开嘴乖乖将米粉咽了下去。晶莹剔透的小鱼丸,凌遇一口一个都吃掉了,还有那些碎青菜,韩婧嫚夹过来的东西,她都吃光了。外婆和奶奶简单用过饭出去消食,佣人将韩婧嫚那份饭菜重新加热过送了进来。
于是平日里磨蹭着不肯喝掉最后一碗苦药汁的人,这回见韩婧嫚端了小碗过来,当下皱着眉将碗里浓稠的汁液一饮而尽。
“好了,我吃完了,你赶紧去吃饭。” 药汁的苦涩令凌遇一张脸都挤到了一处,苦于腿上的伤还没痊愈,现在出行只能靠轮椅和拄拐的人只恨不能下床帮韩婧嫚把饭端到面前,只能催促心上人去吃饭。
“苦吗?”
韩婧嫚轻飘飘的一句让凌遇怔了下,面前绝美的五官随即在瞳孔中放大,一双温柔饱满的菱唇倏地贴了过来,灵活的舌尖轻轻叩开呆滞的牙关探了进去。
“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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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与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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