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唯有帷幔外头烛火摇曳。
听觉和视觉被压低的时候,嗅觉显得格外敏锐。
我闻到他伤口散发的血腥,甚至隐隐有些腐败的臭气,然后是苦涩的药味,来自敷在上头的中药,最后却又跟他常佩戴的金星雪浪的雍容甜香混合在一起。
很诡异的味道,简直就像他这个人。
可我居然觉得好闻。
我想,我是否大事不妙。
动心一个不该动心的男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是我在我娘身上学到最深刻的的道理啊。
急转直下!
白天,我回想了一下。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吊桥效应。大意是说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走过晃动的吊桥时,碰巧遇见另一个人,他会更轻易地对对方产生情愫。
所以大概是蛊雕的原因,让我以为我好像爱上了我这现任夫君,这感觉不见得是真的。
而且我明知他对我那些温柔,都是形象工程,还动了心,岂不是蠢到极点。
何况,我又想,我是不是真喜欢他,有区别吗?反正对方也不会喜欢我。
我清楚地知道他心里有谁,回想起他让我翻译时出的那些例句,那是他无意中表现的潜意识,字字句句,皆是泣血痴缠。
而我也见过蓝曦臣的,温润优雅,俊美无匹。我觉得不管男人女人,喜欢他都不奇怪。跟我,一个自己爹妈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小孩相比,真是拿天上的月比地下的泥。
再说了,我迟早要回现代去的,我挠挠头,想道。
所以我该把这份感情自己处理了,自始至终这该是我一个人的剧场,不给别人添麻烦才好。
想到这点,我似乎有了点信心。我在六个阿姨家长大,最擅长的,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了。
我与金光瑶相安无事了几天,早晚出于礼数去问个安。他一如既往的亲切妥帖,不过倒是再未留过我过夜。
我自知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有意无意也离他远点。
等他伤稍微好一点,撑着起来,给大双小双办了场风光葬礼。
两个姑娘都是从蛊雕肚子里剖出来的,小双先被吞,腐蚀得不成样子了,大双好一点,有一半的身体还维持生前的形貌。
金光瑶亲自主持了葬礼,末了还滴了两滴眼泪。
死去的人不知,活着的却看着感动,纷纷传说仙督重情重义,两个丫头也算不白活了。
同时,蛊雕的事也让我弦有点绷紧。
虽然看似这辈子剧情跟上次不一样了,但有备无患嘛,我还是偷着帮金光瑶料理点了事情。
比如我回了趟秦家,“我”的娘家。
秦苍业已经老得不管事,现在秦家由秦愫弟弟秦科主管。
金光瑶和秦愫成婚时,多少还算“高攀”了秦家,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三岁小儿也知,秦家的势,多亏了秦姑娘当年不顾反对,独具慧眼,因此不消说秦科对我多捧着了。
我二话不说,找到碧草,打发她去秦夫人的老家处理点事情。
碧草不明就里,但也不敢多言。我还差使几个家奴与她同行盯梢,秦夫人的老家在云南,这一趟山长水远,瘴疠丛生,我看她至少半年回不来,或者这辈子回不回来都不一定呢。
若再有点空闲,我就尽着时间读从金家密室里翻出的一些藏书,看看有没有任何能回到现代的线索。
做完这些,我才又从秦家回到金家。
回来那天是个满月,天空墨蓝,冰轮高挂。
我坐在轿子看,掀开轿帘贪看,心里不由涌上好些关于月亮的诗句。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月亮,似乎自古以来就是一种情感的寄托。
可你以为它照着你,它却又照着所有人。
矛盾啊。
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远远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也没带从人,身形十分熟悉。
这一下我顾不上伤春悲秋,极目看去,发现他像是往红妆斜方向去的,不由打一个冷战。
红妆斜,在金麟台外围,是金家埋葬往生奴仆的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金家到金光瑶这,说是同理心也好,做形象也好,对下人大抵和悦,但往上数几代,有的是把下人不当人的主子。所以那红妆斜里可葬了不少丫鬟仆妇的怨魂。据说下雨的夜里,从路边走过,能听到年轻女子隐约的啜泣。
所以这种地方,金光瑶大半夜去干什么?
我心里升起一股凉意,找个机会打发了下人,独自一个,也往那方向摸去。
快到红妆斜的时候,夜风都似乎凉了几分,我把脚步放到最轻,几乎不敢呼吸,结果就听到满世界都是擂鼓一样的心跳。
那些仆妇下人,高阶一点的能得到块墓碑,不过大部分,也就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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