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他眯着眼,笑道,“连我都没敢想,能在聂家修瞭望台。”
“不敢当,”我道,“我是看见那个,临时想到的。”
说着,我冲他袖子里露出的一点边缘努了努嘴。
他把东西拿出来,是一叠图纸。
“你说,我为什么非得修瞭望台呢?”金光瑶还是笑着,问。
“有人说你从中贪墨,”我说。
“你信?”
“我不知道,”我笑道,“但要是我,自己知道选址的地方地价会大涨,事先囤点地皮,到时倒一手能赚几倍,合理又合法,何必脏了手去贪那几两银子?”
他笑起来:“还有呢?”
“有人说你心系苍生,”我说。
“你信?”我们刚才的对话似乎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我笑道,“不过人到了一定位置,衣食无忧,大概总想实现点抱负,说是利民也好,说是为己也好,终归没白白到人间一趟。”
他沉默了几秒,又笑道:“还有么?”
“百家宗门,错综复杂,借着瞭望台,你能光明正大安插修士在各家地盘,真正为你‘瞭望’,”顿了顿,我又道,“这是你修瞭望台,好像踩了他们尾巴的最大原因。”
金光瑶掩着口,低低笑起来,片刻,才道:“是,也不是。”
我才正想听下去,看他怎么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哟,”金光瑶笑得温柔亲切,“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我问。
他没说话,笑眯眯地,却一手隔着袖子扳住我手腕。
男人毕竟是男人,我根本走不了,被他拉得对着一张小桌坐下。
他迅速拿出两个金樽,摆在案上,又拖出一把酒壶,沾了几滴残酒在手指上,向空中掸了掸,帐中顿时都是馥郁酒香。
然后他坐下来,把膝盖上的袍服拉平,可想了想,反而又故意胡噜皱了,几乎是用戏文的腔调,拖长了音道一声:“何人通报?进来便是!”
渔阳姚氏、濮州吴氏、孟北方氏、济水余氏、野泽李氏、雎州朱氏、山阴郑氏等七家宗主鱼贯而入,金家大帐本为议事之用,设置得十分宽大,这时被这一群人连着随从一站,竟也有几分拥挤之感。
我想起,早在金光瑶与蓝曦臣的对话中听过,这七家都是雷泽附近的宗主,联合起来,同气连声,给他莫大的阻力。
金光瑶起身与他们见礼,起身的时候就歪了一下,眨眼间却极快地给我丢了一个眼色。
我一愣,心里骂道,什么玩意,你又没通个气,让我凭觉悟接你的戏,你以为我北影毕业的啊?
但箭在弦上,戏在台上,我又不得不接。
我赶忙扶住他:“夫君,您醉了,人家宗主找你肯定有要事,你这样子,怎么跟人家说话呢?”
“没醉,没醉,”他用手在眼前摆了摆,“他们说什么,我听着呢……”
七家宗主看看这样子,对视一眼,但似乎没有走的意思。个个躬身回礼,但角度甚浅,倨傲非常。几家行了礼,在帐中一字排开,并无一人坐下,形成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金夫人,宗主一向海量,” 身形瘦长的姚宗主开了口,慢条斯理地道,“这怎么会您还醒着,他倒醉了?该不是,不想见我们几个老骨头,借醉开脱吧?”
“姚宗主,您不知道,”我忙解释,“这事全怪我。先前他去泽芜君那里,已经喝了一坛天子笑,是我不懂事,他回来,还拉着他对饮……您也清楚,酒混着喝,后劲最大的……”
“阿愫,不怪你,”他表现出恰如其分的酒意,又似清醒,又似糊涂,“我平日事忙,多亏你体谅,今日也,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与你小酌几杯……又怎么了?”
“仙督大人好福气,上有泽芜君兄友弟恭,下有金夫人夫妻恩爱。这样,倒容在下向金夫人告个罪,打扰夫人夫妻叙话,实在是在下的不敬,” 姚宗主说着,明明是好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知怎么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哪里话,哪里话……”金光瑶口齿不清地笑道,“姚宗主仙,仙门尊长,资历深厚,再说,就,就要成一家人了,何不坐下,一起喝几杯?”
他这话一出,后头那些人包括姚宗主本人都是一愣,明摆着来势汹汹的的氛围,谁跟你一家人?这是金光瑶喝多了,连这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果然,姚宗主沉下脸色,道:“姚某何德何能,能攀附兰陵金氏,还请仙督大人明示,一家之说,所为何来?”
“亲家啊,”金光瑶站起身,脚步显得有些跌撞,笑着过去拍姚宗主的肩。
他这一句亲家叫得在场所有人脸色发白,姚宗主更是眉头倒竖,顾不得礼数,厉声质问:“你说什么?!” 说着,还把金光瑶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拨,以示界限。
他这一拨不打紧,金光瑶本就踉踉跄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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