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黑暗涣散的意识沉沉浮浮。
朦胧间,顾清许听到耳边有人唤的名字。
她想睁开眼,可是眼睛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
她想应声,可是嗓子眼像是被石头堵住了。
她看不见,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在被轮番抛掷在冰与火中。
不甚清醒间,她感觉自己被抱起,落在绵软的靠垫上,耳边接着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
然后是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身体内冰封的寒意被暖融的空气瓦解。
银灰色的跑车在夜色中飞驰行过,划出流畅的轨迹。
不远处,公路的一旁,停着一辆黑色的车,隐在黑黢黢一团的树影。
半开的车窗,夜风吹进来。
车内,撑着脑袋的男人,眸光沉冽,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快速行过的车影被他的视线捕捉。
那一串车牌号拓进他的脑海。
微顿数秒,宋佑霖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个车牌号!十分钟内我要知道车主是谁!”
电话那端的人恭顺应是。
宋佑霖挂了电话,脸色黑得更加难看,正欲发动引擎。
手机屏幕泛起光亮。
修长的指节立马捞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的名字,他的眸光黯了一瞬。
动作矜冷地滑动,接听。
对面女人甜腻的声音,毫不遮掩的撒娇。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却没听进去几句。
拧眉,似乎有些不耐烦,声线温煦,盘着懒懒的敷衍,“嗯,我现在回来!”
挂了电话,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从何处升腾的烦躁一点点蚕食着他。
猛地推开车门,掏出口袋的烟盒,弹出一根烟。
叮的一声后。
蓝色的火光冒了头,白色的烟雾升腾,没过他那张冷峻的面庞。
一根烟很快燃到了头,心里的烦躁反而越来越强烈。
心像是空了一块,急需用什么来填补。
她曼妙的身影,沙哑魅惑的嗓音,灿然若晨的笑,笼成了一只五光十色的大网。
朝着他罩了过来。
车内的电话铃声骤然,思绪断裂。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的号码跳动,指尖微动,快速滑动了接听键。
电话那端的声音传来。
他的眉目锁得更紧,“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面色覆着厚厚一层冰霜。
“顾清许,你本事倒是不小!”
声音从齿间挤出来。
下一步,修长的身子钻进了车内。
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引擎发动,车影很快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
昏昏沉沉间,顾清许做了一场梦。
晦暗不明的场景交替,她在害怕地奔跑,可是无论她跑到什么地方,藏到哪里,总有一个影子朝着她摔来一个沾满血的婴儿。
那个婴儿朝着她压过来,血糊糊的一团,一张小小的嘴巴张合。
“妈妈!救救我!”
奶声奶气的稚嫩的声音在求救。
她伸手,可怎么都抓不住它!
顾清许猛然睁开了眼睛,剧烈起伏的胸口像是被石头压住了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
新鲜的空气被大口大口呼进肺腔,怎么都不够!
她重重地喘息着,瘦削的后背被汗渍湿透,连掌心都攥满了濡湿的汗渍。
顾清许愣了一瞬,本想撑起身子坐起。
她不过动了一下,痛意瞬间在全身蔓延。
“你现在最好不要乱动!”
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顾清许偏过头,顺着声音看过去。
视线内,是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正低头写着手里的病例。
灿然的晨光晕开,笼罩着他。
如是神祇。
“是你救了我?”
顾清许的声音沙哑粗糙得像是喉咙被石子狠狠磨过。
“不是我!”
男人冷冷吐出三个字。
抬眸,淡漠的目光盯住顾清许,“我叫陆盛南,陆景元是我弟弟,你应该认识!”
顾清许点点头,心里有了数,“是景元救的我?”
陆盛南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径直说道,“顾小姐,我实话实话,我不希望你和我弟弟走得太近!”
顾清许垂低下头,“我明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景元只是普通朋友。”
陆盛南眉眼生冷,觑了她一眼,“我说得走得太近包括普通朋友。我不希望景元和顾小姐有任何的交集。”
空气骤然凝滞。
陆盛南的话不留任何余地。
陆家在海城虽比不上宋家,但总归是豪门世家。
陆景元出身根正苗红,又是陆家的幼子,不难看出在家是被宠着的身份。陆盛南话虽难听了些,到底是为了自己的亲弟弟。
顾清许抿了抿唇,掀开被子,“那我先回去!”
陆盛南面无表情,低头,继续在病历本上划划写写,语气漫不经心,“景元不是傻子,如果你这个时候走,他难道不会想到什么吗?”
顾清许捏住被角的动作微滞,好歹陆景元也救了她一命,苍白的唇淡淡抿着,“陆医生,我知道怎么做。”
陆盛南合上病例本。
恰时,病房门被打开。
陆景元的身影走了进来。
陆盛南扫了一眼顾清许,压低声音,“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径直往外走。
陆景元笑嘻嘻跟他打招呼,陆盛南淡淡瞥了他一眼,点头示意。
陆景元耸了耸肩,已经习惯了陆盛南冷冰冰的态度,拎着手里的塑料袋笑着走到了顾清许的床边。
“清许,饿了吧!我特定排队去买的周记的粥。”
陆景元积极打开了包装,“我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一种,索性每一份都买了一点。正热着呢,你快吃。”
顾清许起身,坐在床边,嗓音沙哑,“昨晚是你救了我?”
陆景元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清许,你昨天吓死我了,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都不接,好不容易打通了,听到你求救的声音,我心脏都快跳停了。”
顾清许勾唇,“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景元脸上又恢复了笑,“那得亏我机智啊,我托了一个哥们查了你sim卡的定位,才找到你的。不过。”陆景元眸光黯了下来,“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整个人都烧糊涂了,可把我吓坏了。我哥说,你是感冒引起的高烧,还有胃穿孔,问题不是特别严重,不过要多修养一段时间。”
第21章 顾清许,你本事倒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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